山河空念(134)

作者:以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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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远去,轧过雪面留下一道深深辙痕,车厢里两人围炉取暖,晏重寒好一会儿都没动静。

孟棠时支着头奇怪地看他:“怎么了?”

晏重寒把下巴放他肩上,蹭了蹭鬓角,“棠时把我们定情信物都送人了,我还想留着当传家宝的。”

“那我们去要回来?”孟棠时问得很认真。

晏重寒哪里是想回去,不过想借机装委屈讨甜头,这个套路他最近喜欢得很,还偷偷寄信教给严戈,以为孟棠时不知道,害得严戈被修理了一顿,反水给孟棠时算他的罪状。

晏重寒摇摇头,突然听他再次开口。

“其实那天让我高兴的,不是失而复得的玉,”孟棠时看着他,声音很温柔,“是意料之外的你。”

一向年光有限身,金石终究尘归尘。

他才是那把锁。

“我……”晏重寒倏地坐直,突然间说不出话来,他围着孟棠时换了好几个位置,不停地眨眼,像头受了惊的野兽,急着表达感动,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一遍遍地确认领地。

车厢不算大,他挪来挪去终于停了下来,把孟棠时抱到腿上,亲他的头发和脸颊。

“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念念不忘。”晏重寒笑着却湿了眼。

毕生追风逐月,恍然间低头,才发现早已月华满怀。欣喜感慨,还想着得寸进尺,只盼他少年心事,细数都是自己,初时悲苦也当甜作两地相思。

晴天车程不过半日就到了陕岳岗,出了这里就是夷东域了。出京入京,迎客饺子送客面,路过此地都要下来洗洗尘。

停顿一夜,晏重寒大早起来就兴致勃勃地研究地图,“月末南边就暖和了,我们再往南去吧?听说海港风物繁盛,连汴京都比不得。”

他拿着炭条在地上划来划去,半天都得不出个结果,孟棠时拉他起来:“边走边想吧,左右不过两个闲人。”

晏重寒扣住孟棠时的手指,坚持道:“是一对,要说一对闲人。”

见孟棠时点头附和,他才得意地展示自己的大作,“那我们先从夷东走越济郡到陵南,沿路看海怎么样?”

“好。”

天气也很好,南来的风柔得很,带着暖意和不知名的花香,已经是初春了,孟棠时望着路边忽然想,父亲留给他这把锁,会不会也是期待他有一天可以亲自解下呢?

他回头遥望汴京,今世君臣缘分到此,往后再无庙堂瓜葛牵连。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

无是无非,风去日月。

作者有话要说:小晏:我老婆武力值比我高,比我聪明,比我钱多,还比我会说情话呜呜呜

改了好几天都不满意,总觉得该留下个完美的结尾,但是不存在完美,也不存在结尾。

谢谢观看。

☆、番外·衔雪折花

昭西多山,草木尤其茂盛,入夏就封林,野路很不好走。

岑予月骑马刚翻过抚顶山就听到林中一阵刀剑交接声,他本不想管闲事,但这伙人好死不死正好挡在必经之路上,他急着赶路,反手从背上的两把剑里抽出一把。

风折枯木,一道冰冷剑光划破人群,留下了一片死寂,只听到四周落叶结冰的细碎声响。

有人抖得不成样子,嘶哑着嗓子喊:“霜……是赵霜寒!”

“快撤!”

居然被一把剑就吓破了胆。

这伙人纷纷作鸟兽散后,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才从地上爬起来,他衣襟上都是血,袍袖划了几道口子,弯腰捡起地上一柄破破烂烂的折扇。

岑予月看也没看他,俯身把剑拔出,收回剑鞘,拍马离开前却突然听他叫住自己,“岑予月!”

“你……”

宋臻擦了擦脸,露出一个苦笑:“我是宋臻,之前在洗剑崖我们还打过一场的。”

岑予月一时也没想到他就是之前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庄主,听他提后才想起来。

“发生什么了?”

宋臻低头动作利索地包扎伤口,有些自惭形秽不敢看他,稳了稳气息才回道:“不过是怀璧其罪,说来话长。”

岑予月似乎没什么兴趣,闻言点点头就没再问。

宋臻却对他背上的剑十分忌惮,“这把剑怎么在你这里?你杀了赵霜寒?”

江湖中人刀剑不离身,除非身死退隐,否则不会随意将武器交付他人。没想到岑予月已经到了这般境界,那可是赵霜寒,凭一剑撼动整个武林根基,现世不过短短五年,如今还叫人闻风丧胆。

千里见君寒衣过,四海无人拭霜风。

“他是自己不想活了。”岑予月淡淡道。

宋臻闻言心中惊惧不减,还想再说点什么,突然见岑予月对他伸出手,“捎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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