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21)

作者:云辞酒

想来是疏影他们传信时,被楚听弦理所应当地征用了。柳溪桥拆下一封短信,只见上面写着:明日凡黑衣绣有桂花者皆可用。

柳溪桥想了下,一个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黑衣青年领着一堆衣摆上绣桂花的黑衣人站在闲饮阁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直接抢东西。

他忍不住笑了笑,心情难得好了些。

听了孟寒枝的梦呓般的话,多少能猜出些故事的脉络。想来孟枕魂是为了报复孟家才假意骗他,偏偏这位少爷动了真情,过了这么多年,孟寒枝仍是恨意不减。尤其是得知孟枕魂要成亲了,便更是爱恨交织,以致于整个人都疯疯癫癫。

这样的故事,局外人不可随意评判对错,除了那两个真正该死的,剩下的都是可怜人。柳溪桥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忽然想:若是楚听弦知道这件事,怕是只会漠然走开,毕竟这又不关他们什么事。

这可惜那天穿小厮衣服的是心软的柳公子,现在他在下人房里,正对着那个青铜面具发呆。

谁能想到第一坛残花酒面世,引出的竟是官宦之家的隐秘?

他正琢磨着明天可能发生的状况,又有人来给他送了件青色衣服,料子虽不算好,款式倒是不错。送来的人扔下一句:“五少爷说让你明天穿的好点,不能跌了他的面子。”便匆匆走了。

柳溪桥了然,恐怕明天故事中另一位也会登场。

不然何必连下人都得穿的好看点。

因孟寒枝为人疯癫最近又召来一群江湖人士,故而其他小厮既看不上他又不敢说什么,连带着柳溪桥也落得个清净。他便躺在硬板床上,忽然有些期待明天看见楚听弦一掷千金的样子。

不,更可能是看见他带着人大杀四方。

第二天仍是个好天气,柳溪桥起得早,收拾了一番换上青衣带上面具,如此一来倒是不用费心费力演戏。他尽职尽责地去喊孟寒枝起床,进了屋去发现后者早就穿好了衣服,正对着铜镜梳妆。

柳溪桥默然地看着他仔细地敷粉涂朱,把自己收拾的好似一个身体健康的人一般。孟寒枝放下那些胭脂水粉面无表情问道:“看得出我身子不舒服么?”

柳溪桥道:“看不出。”

孟寒枝笑起来,伸出一只手:“扶我一下,马车备好了吗?备好了就走吧。”

柳溪桥扶着他的手臂,试探道:“少爷身体还是不适?昨日脸色看上去不大好。”

“还可以。”孟寒枝笑道,“你也说了,那是昨天,我现在开心得很,脸色怎么会不好呢?”

闲饮阁家大业大,倒是没人敢闹事,大家都老老实实等着,武功不行不敢去抢残花酒的就指望着能花钱得到,也有人盘算着,等有钱人买下残花酒,自己再去从有钱人手里偷抢的。

柳溪桥扶着孟寒枝坐在雅间内,这闲饮阁内部类似一个茶楼,只不过大部分都是雅间,门窗处都垂着竹帘,还有琴师在角落悠悠奏着琴,一男子做说书人打扮,身前案上还放着醒木和扇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下一秒就要张口来一段。

孟寒枝带了五个人来,柳溪桥大概看过,功夫倒是还可以,但是他和楚听弦都可以一个打十个。只不过其中有两个人一直死死盯着孟寒枝,看上去颇有些穷凶极恶的意思。

柳溪桥不动声色扶着孟寒枝坐下,正低头问他要不要喝茶,便听见外面有一阵小小的喧哗,他转头看去,便看见一穿着黑色锦衣带着金冠的男子带着少说有二十人走进去,这一批人都神情肃然,从领头的到打下手的,都八尺有余,手里统一提着剑。长得最好看那个剑一看就最贵。他们面无表情地每路过一间雅座,每一处就自动消音。

孟寒枝也随意看了一眼,随即饶有兴致道:“长得不错啊。”说罢看了眼柳溪桥,“你若是不那么畏畏缩缩的,倒也不比他差。”

柳溪桥假作讨好地给孟寒枝捏了捏肩,余光飘向那黑衣美青年的方向,便看见那人卸下燕凉,往桌子上一放,也抬眸看过来。

柳溪桥整张脸都在面具后,做什么表情楚听弦也看不到,便偷偷向他眨了眨左眼。楚听弦垂下眼睛,一抬手,身后就有人递来茶水。

柳溪桥忽然觉得说不定楚听弦才是真的纨绔子弟,那锦衣金冠一看就价值不菲,这养尊处优的动作可不像是装。虽说楚听弦花银子也不心疼,但也评价过过柳溪桥败家,如此看来,不过五十步笑百步。

日后楚听弦知道柳溪桥当时所想便随口说道:“不过是为了给你撑面子。”

楚听弦他们是最后进来的,不久后,那说书人就开口了,只见他一甩扇子,开始讲残花酒的来历,唠叨能有一炷香,终于道:“如此各位请竞价,底价五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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