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24)

作者:云辞酒

只不过放猫脸上好看,在人脸上只觉得肮脏。

还好在孟枕魂面前时,这香粉胭脂配他一起发挥了精湛的演技,愣是没露出破绽。

孟寒枝揪着自己的领子深呼吸几口,用了最后一点力气翻身坐下,靠在那冰冷围墙下,抬头低喘。

多年抑郁成疾,如今了结情债之时,顺手也把命数给一起清算了。

他正琢磨着死在哪最干净利索,却被一个人打乱了思路。

楚听弦抱着剑,心情百无聊赖表情冷漠肃然往他身边一站,跟他同靠着一面墙。

墙是人家的,他也不能说不让人家呆着,正好他现在实在是不舒服,若有个人聊聊天倒是不错。

对方不跟他聊也没关系,他自孟枕魂从孟家祠堂离开后,就很擅长自言自语。

“你似乎很不屑我们这出闹剧。”孟寒枝看着远方,嘴里说道,“为何还要陪着我?”

他随口一问,没想到对方居然接话了。

“不是陪着你。”楚听弦漠然道,“我是在等他。”

孟寒枝猜到这个他就是那个伪装小厮的青年,不解道:“为何要在我身边等他?”

“他一定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才肯放心。”楚听弦道,“所以我帮他看管你一会,省得他送完你又要回去找我,两处奔波。”

孟寒枝费劲挪了挪身子,仰头看楚听弦:“你似乎对谁都漠不关心,单单对他高看一眼。”

“因为他比你们有趣。”楚听弦简短答道,“值得我在意。”

楚听弦见过披着温润外衣的伪君子,也见过善良到没有脑子,只会拖累别人来成全自己温柔的傻子。

唯独柳溪桥共处这半个多月下来,让他觉得舒服。

柳溪桥路见不平,无论大事小情都会拔刀相助。分寸却掌握的极好,凡事点到为止,通常给人留三分余地,不会强行让人接受所谓的善意。

他也不曾强求楚听弦和他一起行侠仗义,他只是安静而快速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尽量不让楚听弦久等。

更不会一意孤行连累他人,若是当真无计可施,他不会冒进。面对无可救药之人,也都会选择转身离开,从不会妄想自己可以拯救世人。

只有虚伪和愚蠢的善意会让人厌烦,若当真是谦谦君子,温柔地向所有老弱伸出援手,谁又能不敬他爱他?

孟寒枝想了想,点了点头,赞同道:“虽然我真正认识他不过片刻,也不知道他真名和身份,但他确实招人喜欢。”

楚听弦抱着剑,在心中冷冷想:废话。

两人冷场了片刻,孟寒枝觉得自己反正快玩完了,话说一句少一句,多说就赚,又开口道:“不知道你对我们这场戏怎么看?”

楚听弦语气冰凉:“他狠你贱,他毒你蠢。”

孟寒枝一顿,继而笑了:“一针见血。”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过还好,我贱不了几天了,这也就是最后一次了。”

楚听弦道:“你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

孟寒枝道:“我说这些也不过是因为意难平,恨难休罢了。”

楚听弦道:“未必单是恨难休吧。”

孟寒枝抚掌笑道:“是啊,我还有无限情意呢,最可恨我这么多年都没学会死心。”

他想了想:“我亏了。”

楚听弦不言。

孟寒枝自言自语笑道:“我爹好色,我娘贪财,我却一样都没学来。若我也如他们薄情寡义,禽兽不如,想来如今能快活许多。”

另一边追上孟枕魂的柳溪桥一开始并没有说话,只是跟在男人身后。

随后柳溪桥脚步一停,对忽然停下的孟枕魂道:“孟大人不必敌视,我对残花酒没兴趣。”

孟枕魂道:“我知道。”他虽然看上去心情很不好,但仍微微笑着:“这位公子有话对我说吧?”

墙下的孟寒枝喃喃道:“那位少侠去干嘛了?”

楚听弦不想理,就听见孟寒枝继续道:“我猜他是去见孟枕魂了。”

“他是不是打算替我抱不平啊?”

楚听弦道:“你们之间恨海情天缠绵难解,他又不是你爹替你报什么不平。”

说罢他冷冷一笑,嘲弄道:“况且凡是有先来后到,要是论不平,估计他得先替孟枕魂灭了你家。”

“如此便好。”孟寒枝认同地点了点头,“那他是干什么去的?”

楚听弦道:“去告诉孟枕魂你快死了。”

柳溪桥道:“孟寒枝活不过这个月。”

路边的孟枕魂沉默看着他。

柳溪桥也没打算听他回应:“还有一件事,我听说长安王氏的小姐,似乎前几日没了。因赶上太后生日当天,怕触了霉头未敢张扬,长安也只有几人知道,更不提身在洛阳不常出门的孟寒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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