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凶手记(194)

作者:高桥崆

“凹洞虽小,但少说也容得下一颗蜡丸、一枚硬币之类的东西。”旋花不依不饶地纠正道,“小小蜡丸,没准藏着一张地图,也可能是一条指点迷津的提示;区区硬币,正反两面暗含着珍贵的情报也是有可能的……”

“你丫行了啊,还有完没完?”见苦口婆心劝解无效,色子无法,只好生硬地打断旋花没完没了的自怨自艾,拍胸脯保证道,“今天,就今天,你哥有强烈的预感,今天咱俩一定大有收获,我先把话撂这儿,等到了那座山丘立马见分晓!”

“你说的。”旋花止步,面露愠色地把头转向色子,“要是失手的话,晚上的大餐取消。”

“其实关我什么事儿啊,怎么总是躺枪,多久没吃过大餐了,你丫还为些莫须有的事情剥夺partner的福利,我比岳飞和窦娥还冤啊……”色子稍作顿步,直到旋花继续前行,他又信步跟上。为转变氛围,还特意拖着公鸭嗓子反反复复地唱起来:

……抛江山社稷九霄云摧眉折腰荷塘撷七孔莲呐耶嗨……耶嗨哟……

……定颜有术千年相思凝芝兰弹指修罗破嗯……嗯呐……

伴随色子一路发出的噪音,两人穿过多条两边全是古旧民居的银灰色巷道和胡同,终于来到山丘脚下。乍一看,这座不过十来米高度的隆起形似一个生日蛋糕,需要沿着带有装饰着各色彩旗的绿色铁围栏的步道盘旋而上,才能见得到之前通过瞭望发现的那处四四方方奇怪突起的真身,但上山的道口却不在来时的方向。

两人便围着“山麓”的边缘兜起了圈子,幸而刚走过半程,便发现了通往山丘高台的豁口所在。

与其说是山丘高台的豁口,倒不如叫做免费景点的入口。旋花一眼瞥见入口处地面上立着一座大理石碑,碑上恍若雕刻着一幅图形小样和数行文字,忙和色子并步凑近了观摩。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描金的塔式建筑白描图,旁边文字的标题则是五个金字:菩提金刚塔。

断定标题下的文字自然是有关这座菩提金刚塔的介绍,色子便自告奋勇地读出声来:

“上个世纪30年代,为开辟新市区,需要清理通远门外的坟山,自1927年8月至1933年3月,共迁坟43万多座,(因此,重庆人喝酒划拳时才有“七星岗闹鬼”这一酒令)。因为迁葬历代古坟,1930年在通远门外纯阳洞旁建成了‘菩提金刚塔’,用以安魂镇鬼。”

读到这里,色子忽然感到思绪有些混乱,忍不住问旋花:“等等,我记得刚才从下车的地方准备穿过通远门的时候,你明明说我们是要‘进城’寻找千手菩提,但根据石碑的记载,菩提金刚塔的位置是在通远门外,我怎么对什么时候出了城完全没有印象呢?”

旋花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脑海里检索着什么。

见对方完全不听自己的发问,一味自顾自地沉浸在对于其他事情的遐思中,色子黑着脸催促道,“喂,你丫到底听到没听到我说的话啊,总无视你哥的意见,这样不太地道吧!”

“看样子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通远门只是一处城门旧址,加上年代久远,重庆城区不知被扩张了多少倍,以前所谓的通远门内外之分,恐怕早就不存在明显界限了。再说,刚才从千手菩提赶来这边,走了不少路,不留神超出了通远门的范围也是不足为奇的事儿。”旋花三言两语化解掉色子的疑虑。

“这话倒是在理。”见旋花默不作声,色子深感无趣,又继续碎碎地照着碑文往下念:

“菩提金刚塔是殖民式建筑的典型代表,是一座兼容多种风格的建筑。其方形基座上是正方形塔身,四面方整,阴刻《佛说阿弥陀经》全文。塔身四角为爱奥尼克涡卷柱式,塔身上边是一座须弥座形方‘表’,横书‘菩提金刚塔’五字。再上是一座喇嘛塔,复钵北面有一拱形龛,龛内供奉一尊菩萨,复钵十三天的顶端为宝盖,两侧有翼型装饰图案,这是当时新市区建设中出现的多种建筑风格的缩影。”

念完碑文,色子将目光转向旋花,见她不知何时已抬头作瞻仰状。

色子有感,学旋花的样子朝上望,只见彩旗点缀间,高高的塔顶若隐若现……

菩提金刚塔被建造在凸字形的台基上,两人从所在的低处恰好能仰望见塔脖子及其上方的十三天相轮和石幡宝盖。以下的部分被低矮的木质栏杆包围起来,视线受遮挡,看不分明。

旋花于是领着色子顺着高台豁口处的梯道往上爬。

刚登上三十来步石阶,一座白色藏式宝塔的塔身便完整地呈现在两人眼前。与碑文的描述相同,这座菩提金刚塔最底层是向内递收的方形须弥座,四角各装饰着一根罗马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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