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番外(175)

作者:村头的阿黑

不过薄薄两页文字,短短片刻功夫,林秀才已阅罢数百年前燕抚旌一生跌宕起伏的经历,既是敬佩,又是唏嘘,忙提笔蘸墨,在燕抚旌的名字旁写下了“经纬天下”四个大字。

番外一

林秀才听到敲门声,忙披衣秉烛前去开门。

一开门,却见县令大人一手拎着一只烤鸡,一手提着半壶酒,满脸谄笑地站在门外。

“林先生,还未安歇吧?”那县令脸上堆满了笑意。

“不曾不曾。”林秀才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上那只烧鸡,一个劲地狂咽唾沫。也不怪他没定力,只是这县太爷家一个月也不见半点荤腥,这腹中实在是缺油水。

“肖老爷,里面请,里面请。”林秀才紧盯着那只烧鸡,生怕它再长翅膀飞了,嘴上寒暄着忙把这肖质往里让。

林秀才眼看着烧鸡跟着肖质进了屋才放心,刚要关门,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清脆而略带怯意的喊声:“老师好。”

林秀才一转身,这才注意到那个单薄瘦削的少年,惊道:“呀!已雪啊,晚上湿气重,你怎么也跟来了?快进来。”

说罢,一把将他拽进屋,又赶忙将身上的外衣披到他身上。

“无碍。”肖质已进屋落座,转头对林秀才道:“近来他身子好了许多,已经十数日不曾生病了。”

肖已雪乖巧地跟着点点头,看眼色地从桌上拿了一只大口碗装那烧鸡。

“那也不可大意。”林秀才倒碗热水递给这肖未雪。

也怪不得这林秀才如此小心,飞乌县谁人不知,这县太爷的宝贝独子弱得跟没长毛的小家雀似的,风一吹就倒,日头一晒便晕,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连弱柳扶风的病西施也远不及他。

林秀才曾听人说过,这肖家少爷的病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据传,县太爷夫人怀胎八月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当天晚上便临盆难产,接生婆们跟干仗似的进进出出一晚上,才好不容易将他从他娘的肚子里扒拉了出来。只是,县太爷夫人却就此被扒拉没了。

也因着未足月的缘故,这肖已雪先天带有不足之症,身子自小孱弱不已。

而且听那接生的婆子们讲,这肖已雪一生下来,后背蝶谷处就有一红色蛇纹胎记,是极为不祥之兆。县太爷却不管这许多,只将这自幼失恃的小家伙疼得跟心肝儿似的,十数年如一日,日日拿药喂着,夜夜病床前守着,也不知费了多少心血,才好不容易将他养得这么许大。

所以,这肖县令的抠门其实也情有可原,你说人本就是个荒僻少人烟地方的穷苦小县官,为人又是这般的刚正不阿,两袖清风,外加还得养这么个“破药罐子”儿子,无论怎么抠唆,那都是不为过的。

也曾有不少人劝肖质再续个弦,肖质默默一拨拉心中的小算盘,一算清续弦的花销便果断拒绝,有那闲钱还不比多给儿子买两碗药来得实在?

肖质抠门也就罢了,只是连带着苦了林秀才这个跟着他混饭吃的人,日日粗茶淡饭,偶尔野菜稀粥,来肖府不过数月,裤腰带是紧了一寸又一寸。

眼下,林秀才盯着那碗中肥得冒油的烧鸡就有挪不动眼,吸着口水道:“不知肖老爷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啊?”

肖质见他如此,忙爽快地扯下两只大鸡腿来,林秀才感动不已,刚要伸手去接,却见肖质已眼疾手快地将鸡腿塞到了肖已雪手中。

“儿啊,多吃点。”

“唔。”肖已雪忙接过狠咬一口,口齿不清地使劲点头。

林秀才只能瞧着干咽唾沫。

肖质亲自给林秀才倒了一杯酒,这才笑眯眯地开了口,“林先生啊,你觉得我儿怎么样呀?”

林秀才以为今晚他是来打听肖已雪学业的,便如实道:“已雪这孩子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一点就透,是个读书好苗子。”

肖质一听他如此说,便欣慰地点了点头。

只是,林秀才的话其实没敢说全。在他看来,这肖已雪在读书习字固然聪慧,可在“人情”二字上却极为憨痴。

平常看着这肖已雪倒也还寻常,只是一跟他处久了便很轻易能看出此人的异常之处来。

肖已雪不仅弄不懂别人话中的深意,分不清人心善恶,而且他自己对人也全然无一丝好恶之心,虽然偶尔也闹闹性子,但却不会真心厌恶一人,只会傻乎乎地待人好。

说得好听点,他是心思纯净。说得再直白些,便是心智天生缺了一窍情,压根就不懂人情世故为何物。

不仅林秀才将肖已雪瞧得明白,就连飞乌县上上下下也都在传言中将肖已雪看得明明白白,只是可怜肖质爱子之心拳拳,竟是从未意识到自家儿子的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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