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断案日常(10)

作者:江南梅萼

“如此说来,你们并未看见他是如何滚落楼梯的。”老太太道。

青岩摇头,“小人们确实未曾看见,只是,只是听说……”

“听说什么直言便是,支吾什么?”

“回老太太,见大少爷摔伤了,小人们吓得六神无主屁滚尿流,不及多问便急着带少爷回府诊治。离开来燕居时听旁人说了一嘴,说咱们大少爷在三楼是与南阳王起了争执,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大少爷这才摔下来的。”青岩道。

“你说与谁?南阳王?”老太太握着龙头拐杖的手一紧。

“他们是这么说的,老太太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来燕居打听。”青岩道。

老太太默不作声,只挥挥手让他们下去。

“娘,这个南阳王是何许人啊?”柳氏见老太太面色有些不好,忍不住问道。

老太太面无表情道:“他是恒王的嫡幼子。恒王是太后除了当今皇上之外唯一仅存的儿子,一向得太后青眼。听闻这个南阳王也甚得太后喜爱,按我朝惯例,亲王之下,唯有将来要继承王位的嫡长子或嫡长孙可被封为嗣王,其余子嗣,只能封为郡公。而这个南阳王,是恒王众多子嗣中唯一一个被封为郡王而非郡公的。”

柳氏用帕子掩着张大的嘴惊道:“老大怎会与这等人物起争执,还动起手来?岂不是要为家里招祸么?这也太不知分寸了!”

“夫人,如今事实未明,你怎可断言在此事中不知分寸的是我兄长?”自进来后一直没说话的姚征兰冷着脸道。

柳氏被她问得一怔,忍不住分辨道:“对方是郡王,又是深得当今太后喜爱的嫡亲孙子,身份何等尊贵。这样的人不管说什么话,听着就是了,又怎能与他争辩,甚至还动起手来?我看你长兄今日这酒是真的没少喝。”

“好了,都别在这杵着了,让晔儿好好养伤。”老太太由徐妈妈扶着站起身来。

柳氏见状,也只得起身跟着出去。

老太太走到门口,看到站在门内的姚征兰,也没追究她擅自离开祠堂之事,只道:“你留下,好生照顾你兄长。”

姚征兰俯首:“是。”

人都出去了,姚征兰才没继续绷着,几步赶到姚晔的床边,看着躺在床上面色雪白无声无息的兄长,忍不住的泪珠子就一个劲的往下掉。

“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快醒醒啊。”她伸手握住姚晔的手,感觉触感黏腻,低头一看,原来姚晔手上也有血。

她忙去绞了帕子来给他擦干净,却见他左手指腹上有个伤口,血便是从这伤口流出,却又看不出是被什么东西伤着的。

没一会儿寻幽回来了,面色看着却是更加不好。

“小姐,我偷听到大夫对老爷说,刚才是顾及老太太年事已高,怕惊着她老人家才没有实话实说。他说大少爷伤到的是头部,头是人最要紧之处,一个不好,是可能危及性命的。”寻幽本不想哭,可她忍不住。

姚征兰僵在床沿上。

会危及性命?不,不会的,不可能!哥哥绝不可能就这样离开她!

“小姐,你别这样,大少爷如今危在旦夕,你可一定要撑住啊。若是连你也撑不住,难道要把照顾大少爷的重任交给老爷夫人她们吗?”寻幽见姚征兰面色灰白,如泥胎木偶般僵在那里,忍不住一边哭一边劝道。

姚征兰猛然醒过神来,是啊,如今哥哥遭逢大难,她若不替他撑住了,谁能替他撑住?夫人?哥哥若是不在了,三弟便能顺理成章地继承爵位,她怕是巴不得哥哥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了。

“入微呢?你马上去找入微,待大夫开了药,叫她从抓药到煎药全程监督,不许出丝毫差错。”她吩咐寻幽。

寻幽答应着去了。

姚征兰看着床上兄长与自己肖似的容颜,心中又悲又急,又想落泪,生生咬着唇给忍住了。

夜幕降临,姚征兰小心地给姚晔喂了药,见他呼吸尚算平稳,心内稍安。

“寻幽,你去打听一下,老爷有没有使人去官府告状。”姚征兰道。

寻幽去了,没一会儿回来禀道:“花了些银子向前院的小厮打听了,听闻老爷只是派人去来燕居问了问情况,并未派人去官府告状。”

姚征兰道:“你去把青岩叫进来,我有话问他。”

“小姐。”青岩与白鹿也是自幼就跟着姚晔的,一直侯在外头,哭得眼睛如核桃一般,一听姚征兰要问话,很快便来了。

“青岩,此事怪不得你和白鹿,你且起来回话。”姚征兰温和道。

青岩抹着泪谢恩起身。

“我问你,大少爷受伤一事,除了你方才对老太太说的,就再没有别的了?”姚征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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