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砚城往事(13)

作者:文选与文

荣氏一族,在神国是仅次于神族澹台家的大族,经常与神族联姻。历代神尊,或多或少都有些荣氏血统,这或许也是荣家屹立不倒的缘由之一。

“身为荣家的后人,并不是耻辱。”

唐阐看着岑皛,他想要传递什么信息呢?或者对他而言,岑皛的“荣家人”身份是有特殊含义的。

“我叫岑皛,不姓荣。”

岑皛冷冷地道,她并不在意荣家的辉煌,因为这一切与她无关。她更不会觉得耻辱,因为她不是荣家的人。“岑皛”二字,还不足以说明一切?

对于岑皛的回答,唐阐不觉得惊讶,他知道荣家没哟拿出足够的诚意接纳岑皛,甚至都没有这个打算。但是,眼下的局势,荣家是不可能将岑皛永远排斥在外的,身为当事人的岑皛,不能不早做准备。

“姓氏,与生俱来。荣家,总是要接纳你。”

唐阐好像一个洞察世事的人,缓缓道出他所认为的事情发展方向,“人活着,有太多身不由己。姓什么,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不能自己决定姓氏,这一点岑皛认可。不止姓氏,她的名字都是别人给的。可是,唐阐为什么要说这些?他有什么目的?他与荣岑两家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说这些?”岑皛表达了自己的困惑,她的语气里有一丝不耐烦。唐阐知道,接下来的回答如果不能令岑皛满意,他就得走人了。

“你救了我的命,我希望你过得幸福。”这是唐阐的回答。

幸福?岑皛掂量着这两个字,在她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刻意考虑过。什么是幸福?现在的她就是不幸吗?回到荣家就是幸福吗?

岑皛露出一丝鄙夷,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只能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吧。她想要的,一向极为简单。一家人在一起,一起劳作,一起吃饭,一起上山打猎。捕获猎物,她就会无比开心。但是,家人现在何方?捕猎的工具,又扔到了何处?

唐阐观察到岑皛的表情变化。长大后的岑皛,脸上不会那么轻易表露出情绪,就是偶尔有之,也得是非常细心的人,才能觉察那种细微变化所代表的含义。唐阐知道,他勾起了岑皛的伤心事。

人说“节哀顺变”,唐阐没法对岑皛说出这句话。他知道一个很残忍的事实,那就是无论岑皛是否愿意回到荣家,她都会在外力的作用下回到荣家,而她回荣家的过程,必然伴随着失去养父一家的痛苦,这是毋庸置疑的。

岑皛现在已经踏入荣家的门槛,还是因为她已经“无家可归”,荣家就是再不愿意,也得处理好这件事。荣家的后人,不能流落街头,这是个颜面问题。

“荣家,总要给你一个交代。”

是啊,荣家总是要给她一个交代的,岑皛有这么想过吗?如果没有想过,又怎么会产生共鸣?

“按你说,我就不可以一走了之?”

这是在询问唐阐的意见了,岑皛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问他,她心中烦闷,这个想法憋了好久,今天好像一时气愤就提了出来。她还没出过远门,她要考虑这件事。

“如果想走,你早就走了。”

真正下了决心的人,不会磨磨蹭蹭到现在,唐阐明白,岑皛决不会轻易离开。对于岑皛来说,这里就是“家”所在的地方,一旦走了,只怕连回忆也没有了。

好像真的是那样。岑皛想着自己近来的变化,她只是因为被岑竣逼迫,不得已考虑这个办法。随着岑竣被杀,她落得家破人亡,那种一走了之的念头反而淡了。在岑玖承诺管她吃住的时候,她就那么动摇了。

在荣家受到的羞辱,未必比之前少,为什么她能忍受?难道是血缘关系在起着作用?

反正,被人说中心事,肯定不会好受。岑皛冷冷地瞥了唐阐一眼,她很是不快。

“救命之情,虽然还不起,还是要想办法偿还。如果你遇到了放心事,不妨来找我。”

岑皛只是看着唐阐,露出了一丝讶异。

“我没有通天的本事,但我可以坐下来,就像今天这样,听你说。”

唐阐同样看着岑皛,他眼里是满满的诚意,仿佛将一颗真心,捧着放在岑皛面前。

岑皛迅速移开视线,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非常别扭。虽然在那一瞬间有被感动的意思,但她还是没法立刻接受,她还没有习惯面对父兄意外的异性。她意识到自己的忸怩,她觉得奇怪。

唐阐微微一笑,他知道目的已经达到,像岑皛这样长大的人,是不会轻易依靠别人的,能这样坐下来好好说话,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头,断不能在奢求什么。对于吃软不吃硬的人,还是慢慢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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