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砚城往事(82)

作者:文选与文

所谓“姑姑”,就是荣巨川的胞妹荣协羽,此人深得其母即荣家老夫人的喜爱,就近嫁给了伏砚城守备蒋俶,至今仍住在府里。荣协羽有一独子,就是岑皛见过的蒋翊。

岑皛既没有岑玖一声“娘”,便没法将“姑姑”二字说出口。她看那荣协羽,明显感觉到敌意。也许算不得敌意,只是某种程度上的轻视,这就足以令人不快了。

岑皛足够敏感,荣协羽亦带着不屑,二人相对,连客套话也说不出来。一旁的妇人见状,却是拉着岑皛的手,亲昵地唤了声:“阿皛。”

岑皛没有起鸡皮疙瘩,这话令她很受用,何况还及时解了围,用不着给热心人脸色。于是,她摆出了笑意,尽量是真心的。

“怎么,认了舅舅,却不肯认小姨?”

那妇人佯装生气,却是将自己身份明明白白地告诉岑皛。既然是小姨,那便是岑玖的胞妹岑玫了。对于此人,岑皛向来只有耳闻,却从未见过。

单从容貌上看,岑玫不愧是岑玖亲妹妹,一张脸有五分相似,对岑皛的态度,却是亲切而自然,不像那岑玖那么别扭。

岑玖对岑皛,喜怒无常,严重伤害了她在岑皛严重的形象。这一点,她本人大概心知肚明,所以今日努力表现出慈母的样子,以示与往日不同。

寒暄之后,才算进入正题。那岑玖说了,女子十五当举行笄礼,以示成年。岑皛的年纪耽误了,不得不不回来,故而今日为岑皛举行笄礼。

岑皛并不觉得高兴,举行笄礼以示成年是件开心事,但身为当事人的她,事先竟然一无所知,此刻得知真相,难免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事先做好严格的保密,可以解释为要给岑皛一个惊喜。那些人也没这么解释,好像举行一个象征成年的笄礼,搞得挺隆重的,却随随便便将当事人唤来,像呼唤阿猫阿狗一般。

即便岑皛面上不高兴,内心却不曾回绝,只是随着那些人,将一整套仪式走过,把一个人好好的人弄累了困了了事。

荣家怎么这么多规矩?岑皛在心里感叹,凡事开了个头,知道结局在哪儿,却不知过程要捱多久,也是一件想中途放弃的事。就像一个人爬山,从山脚可以看见山顶,可走了那许久,山顶依旧在山顶上,始终不曾在自己脚下,那种心情可想而知。

繁琐而无趣的仪式,还要求每个人投入全幅身心,不能出神,也是为难人。那种仪式的庄严感,也被时间磨碎了。

笄礼完成,就算是成年了。岑皛意思到这点时,被自己吓了一跳。明明是显而易见的事,不过举行了一个稍微隆重的仪式,就把自己吓到了?

成年了,就不再是小孩子,要做的事可就多了。首先有一件:谈婚论嫁,这也是最令人头疼。越重要,越难以下决断,因为害怕承担后果。

那荣廷芝像是故意的,特意笑眯眯地提示岑皛:“岑皛,行了笄礼,就不是小孩子了,谈婚论嫁,正是时候。”

岑皛脸上莫名一红,她竟然想到唐阐。她在心里摇头,说自己很小是不要脸,只能告诫自己:时候早呢。

那些个妇人听了这话,竟然就此议论起来。这一点,大大出乎岑皛意料。

果然,还是这种事情最宜茶余饭后?

第45章 议婚

婚事,是个必须认真考虑的大事。岑皛站在一旁,惶惶不安地听着那些人议论。明明她才是当事人,却充当了旁观者的角色,在一旁假装看热闹。

假装看热闹的人,一定要装得像些,否则就很不像话。岑皛没那个演技,所以表演拙劣,倒像个听墙角的。好在那些人都不把她当回事,各自说着话。

岑玖的意思是,尽快给岑皛挑个门当户对,及时嫁出去,以后好好过日子。她还解释一番,说这样对岑皛最好,只要嫁人,就可以远离各种争端,避开是非。

她没有明说,但谁都知道,岑皛的尴尬,来源于荣岑两家。岑皛夹在两家中间,始终得不到任何一家的完全承认。如果把岑皛嫁出去,荣家可以不用再纠结是否接纳岑皛的问题,因为那时的岑皛已经是“别人”家的了。

岑玖作为亲生母亲,她的话在岑皛的婚姻大事方面起着紧要作用。要是她想避开麻烦,完全可以将岑皛嫁得远远的,一辈子不用回来,眼不见心为静。真这么做了,也许对彼此都有利,何乐而不为?

荣协羽说出了岑玖的真实想法,她毫不客气地说道:“嫂子,这可是你怀胎十月生的,别让人笑话了。”

用这样的话抨击一个做母亲的,确实不错。都说为人母如何如何,要是出个反面例子,那真是天怒人怨的事。荣协羽抓住这一点,讥讽起来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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