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葭(203)

作者:闻人谁

五彩的屏障在千钧一发间抵住了如针一般锋利探来的绳索,接着只听得“叮——”的一声金属猛烈相击声,“啪”得一声脆响后,那骷髅锈迹斑斑的弯刀断成了两截,神情冷锐的叶阑声随即一个利落反手,毫不留情的一刀利落斩碎了那具骷髅。

“啪——啪——啪——”黑河尽头间歇的响起白骨骷髅碎裂的声音,听上去竟有些向某种瓷器脆声迸裂的清响。

狭窄的脊梁背上簇拥着黑白相间,缠斗不休的影子。不时有白光黑影,五彩光华斜飞而出。期间落于底下黑河,以及血湖池中的行尸骷髅,乃至归墟灵众均不在少数。而此处黑池水比之黑河之水显然浓稠更甚,无论什么落入其中,水面都不曾波动;落入血湖池则像是顷刻被消融殆尽,两处池水皆不闻丝毫呼号,无所寻迹,一味沉湮,寂谧可怖。

宁宵与站在狭窄的生死道上,身前是重重行尸骷髅,阻挡拦截着归墟灵众的攻击。他眉目淡然的看向最前的阿瑛,但见她背对着自己,手持一只细长金箭,身形灵活的避开那些白衣灵众的攻击,他转开视线,神色闲散的向左右四顾而去。

那种激烈的杀伐之声让他隐约间血脉喷张,再一次真切的感到到那自年幼时便已失去的生命希冀感,此时散发而出那一种强烈鲜活的生命力让他无比的激动喜悦。就在他沉浸于这种全身心的颤栗兴奋中时,金属相击及窸窣不断的各种人声里飘杳而来一个清越灵动的声音。

“你既是在入夜时分予我发现,就叫宵与好了,唯愿你无灾无病至此一生,一世安定宁和,从此你便叫宁宵与可好?”

那个温柔至极的声音若有似无,在一种杂乱的声响中一下蹿至宁宵与耳中,仿若耳畔絮语。他身子一顿,脸上那种疯狂而残忍的笑意在这声音中一下僵住了。

这是什么?是谁……谁在说话?

眼前依旧是一片生死纠缠的景象,似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空渺的声音。

“与儿……别哭……别……哭……”

忽然,那个声音变了,嘶哑吃力得像是被人紧紧扼住喉咙一般。宁宵与听得这一句,脊背一颤,恍若一把利刃骤然于心间剜割。随即一股抽丝剥茧般的酥麻感迅速弥散开,化成了全身那种被啃噬一般的刺痛。

“唔——”宁宵与忍不住低吟一声,微微弯腰,用手掌狠狠按住脸颊,散出指缝的眼色惊乱涣散。

他如何也没想到自年幼失去痛觉后,居然会以这副死人之躯再度体会到那种久,违的难以renshou的感觉,腹胸之处一股难以言喻的强//烈,恶//心涌了上来。

想起来了,不要想起来。哈……终究还是想起来了……

是……谁?竟然试图揭开他那几近疯狂的短暂人生中,一直被深深藏起来的那个极其隐秘的秘密?

他猛然转头,那一双向来无从期待,无所畏惧,空空如也的眼眸中忽然就有了一种竭力方休的渴望和偏执,炯然的双目如同一头大漠野狼的回首四顾,然而这般浓烈的眼神似乎触及到了什么,猛然一缩,消散殆尽的同时隐约有一抹类似孩子犯错时的慌张。

黑压压的数具行尸之后,有一个石榴花般热烈的红色身影盈盈而立。那是一个以红缎束发的娇俏女子,她星目盈光,玉雪一般的脸颊上梨涡浅笑,面朝着宁宵与安静站着,微微偏首,眼神带着明媚和张扬。

那个身影是在一众黑白的背景下是如此的耀眼夺目。宁宵与在那一瞬的表情极其古怪,他脸色似是殷切贪婪的上前了一步,随即又是忌惮猜度一般后退一步,不知是进是退,脸色阴晴不定。

难道真的是那个人?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来向杀死她的自己复仇?不,不会的,毕竟她当时是那般疼爱年幼的自己。

没有人注意到那女子的存在,她宛若游离其间的一抹幻影又如同只是宁宵与的心魔,唯有他才能看到她的存在。

就在宁宵与眼神激烈挣扎时,为躲避灵众绳索的阿瑛横里掠退了过来,待到她身形移开,那红衣女子已不见踪影。他一怔,眼神陡然凝起,急切的四下寻找那个热烈如火的身影。

——哪怕是那个人的幻影也好,也能让他这空无一物,不像人一般过活无趣人生再度体会到那鲜活的感觉。

阿瑛被两个灵众一齐围攻,挥舞着手中一只金色的长箭,对注满灵力盘旋袭来的一紫一白两条绳索应接不暇。全然没有注意到一贯处变不惊,对什么都毫不在意的宁宵与此刻强烈的反常。

“刷——”的一声,一条锋利剑刃般的白色绳索迎面而来。阿瑛登时侧脸,堪堪让那绳索贴面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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