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笔记(17)

作者:式甲

她裂开嘴笑了笑,露出皓白的牙齿,“你什么时候对我有情过了?”

我摇头,“这个不说了,你说,你当初是怎么看上我的?”

她没有答话,到门口接了仆从递来的一壶热水,给我倒满一杯水,我慢慢吹着吃完了。红玉顺下眼睛,嘴角还噙着笑。我从来没有觉得她这么好看。放下杯子,我道:“红玉,我跟你走吧!”

她又给我倒了一杯,没有抬头,道:“为什么?”

我道:“一个人活着实在没什么意思。”

她仍没抬眼,给自己倒了一杯,“要死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喊死喊活的做什么。”

我笑道:“死自然一个人死没问题,活一个人活就难过了。”

她坐下来看着我道:“你还有皇帝皇后,还有你安王府里那个人……将来还会有更多人陪着你。”

“那个人?哪个人!我还有哪个人!我就是一孤家寡人!我说我会放了她,你是不是不信?!”

“不是说要好好说话么?你怎么又吼上了?”

我放下嗓子看她。原来真心待我的,是前面这一个。

我笑了笑,道:“你信么?”

“信。”

我又慢慢吹着吃完了一杯水,放下杯子,我道:“红玉,留下来陪我行么?我真害怕一个人。”

她垂着眼,我看见她眼中闪了闪,却没讲话。

我站起来,道:“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

第二天我醒来时已经是午时初了。

窗外透进来的光很阴,空气中是一丝丝冷气,我往被子里缩了缩,耳中听到外面雪花飞舞的声音。

我想起昨天,还是今天早上,小解一次,然后就做了一个梦。梦见什么我不记得了,只记得看见一个什么东西,然后我一直在哭,哭得一口气上不来,然后我就醒了。我摸了摸枕头,没有湿,然后又睡过去。

今天没有人来打扰我的好眠。

这种又冷又冻的阴天。一人,一茶,一书,一灯,一屋,日子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了,没有必要想那些烦心的开心的事情。

这样想着,我就起来了。

用了早饭,我就回书房里,点上灯,煮上茶,可是忽然找不到可以看的书。

我起身踱了两步,看见门外庭院里的地上整片雪白。

我忽然觉得这样的天气,真的适合听一些丝竹之乐。

然后我拿了一把伞,往东厢走去。

东厢的梅花开得正旺。

我站在开得一群群的梅花前、雪地里,忽然就想这么躺下去,永远再也不必起来。

我想起了夏天院子里的那塘荷花。以前都没有对它稍有留意,现在就觉得它就开在我的眼前。

我想起了秋闱狩猎的篝火,那样热烈,那样欢快。

我想起了那天的彩虹。

我想起了红玉的《一别经年》。

如万马奔腾,黄河倾泻,皓天广阔,胸中万千沟壑,一时豪情、人生失意,尽皆喷薄。

叮叮曲毕。

我看见红玉穿着大红襦裙,披着雪白的狐皮披风站在东厢院门口。

她的脸,白得与那件披风融为一体。

她说:“我打了个赌,曲子停下来之前你要是能出现在我眼前,我就留下来。”

我走过去,替她撑起伞,道:“我也打了个赌,再让我看见你,我就留你,在不让你离开。”

她伸手弹了弹我肩上的雪花,道:“告诉你一个故事。”

“好。”

“这首曲子,我今天弹了三十一遍。”

开文十八年腊月二十四早上,我带着红玉追着圣驾返回长安。

因为元旦将至,行程颇紧,赶上御驾回京的队伍,和一众一起跟随出使的王府官会和以后,我吩咐在马车上多垫一些软垫,好让红玉躺得舒服一些。

腊月二十八,疾行的队伍终于进入长安。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纯属虚构。

第8章 如梦

元奚白

我斜卧在榻上假寐。

满春看见了,欲言又止。

快三个月了,我开始吃不下东西,总是想吐。满春想尽一切办法,好说歹说每天哄我吃些。吃了就发困,一困就想睡,一睡就做梦。

噩梦。

我右手撑着脑袋对满春说:“我就稍躺一会儿,你去把茶具拿过来,再把我叫醒。”

满春皱着眉头,替我掩好毯子,下去了。

屋子里暖洋洋的,也不知道这一天得烧掉多少炭火。

我眯上眼,懒懒得有些困。

倘若人真的可以分魂,我一定分一个出来,拍拍我的肩膀叹息:“元奚白,上天如此不肯眷顾你,前一刻你还在情人的怀里,后一刻就成了陌生人的王妃。”

我也会拍拍她的肩膀,说:“奈何上天如此不肯眷顾我,你若能飞脱这牢笼,替我去看一看我那可怜的情人儿现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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