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江湖记(33)

作者:式甲

她这么说,已经是定死了自己当初是拿了被月牙谷中某位不清不楚的下流胚子拿去当了外室继而引发宅斗的剧本。楚总管听了,只沉吟着不说话。

“贵谷的李谷主,我第一次向我家先生求医时他也在。彼时他眼疾初愈,是看得见人的。我所言是否非虚,他当时在场亲眼所见,完全可以作证。”林木叶站起来,不管楚总管脸上明显的一闪而过的沉痛,下逐客令:“——时候不早,我须关门去医馆了,恕不能接待。”

说完她也不理楚总管,离开厨房,客厅里传来大门上锁的声音。

楚总管顿了顿,沉吟片刻,向白果拱拱手手,径直走了。

他回到月牙会馆,到谷主李成竹的房门外敲门:“谷主,属下楚夏威。”

李成竹没有回答。

楚夏威又走到书房,书房门口半开着。他站在门边:“谷主,属下楚夏威。”

里面传来李成竹的声音:“进来。”

李成竹披衣坐在榻上,手上拿着一只荷包,绣工很粗糙,针脚却很细密,显见是个不会做针线活的人仔细做的。

楚夏威隔着他三步路站着,眼神再好,自然不可能到明察秋毫的地步。他之所以知道这个荷包绣工很糙针脚很细,是因为他认得这个荷包。

这个荷包是穆夫人做的。

穆夫人个性爽朗不饰小节,从小多得家中宠爱,针织女工极少上手。这是她留给谷主唯一的念想了。

李成竹慢慢收起荷包,看着他道:“我昨天让王总管给你传话,你知道了?”

楚夏威道:“是的。我昨天夜里回来,王总管已经将谷主要见我的话传给我了。”

“那你现在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自然不是问现在来找他有什么事,而是有什么事耽误了,现在才来找他。

楚夏威道:“我还有一些事尚未确定。等确定了才敢向谷主回话。”

“确定了?”

“……是。”

李成竹将衣服穿好,穿过书房的花厅,坐在一只大书案的后面。这是平常他与几个主管们议事的地方。主管们坐在书案旁的两排椅子上,此时楚夏威躬身站在边上。

李成竹有让他坐:“说吧。”

“是。属下亲自看过那位林账做的账目,的确是我月牙谷账房的手法;这几天我到润州南乡查访过,当年林乞儿曾说过的祖籍润州——正是润州南乡的林正音林御史家。这位林账每年春秋大祭都会回来祭奠,属下与她正面交谈,虽然她的声音因伤变化很大,相貌随年岁有所变化,但属下一看而知……”

他说到这里,抬头去看李成竹,“……就是当年的林乞儿。

李成竹周身像是被冻住了,从眉毛到衣角都纹丝不动。

“她说自己已经不能记起过去的事情,属下试探过她,的确像失忆的样子。她还说,当时被柳云婷救治时,谷主也见过她……”

楚夏威说到这里停住。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李成竹漫不经心地低下头,瞧不清表情。

他当时的确见过她。那时双眼才能视物,他满心欢喜,迫切想回家见心爱的妻子——虽然她一直不离不弃地陪伴在他左右,但他已经三年没有看过她的样子了。才要跟柳云婷告辞,门口急急抬进来一个女人,奄奄一息,蜷在一块简陋的木板上,盖着一块旧衣,生息莫辨。

“大夫,您看……”抬着木板的一个粗壮渔夫掀开那块旧衣,露出女人半身的血。

柳云婷瞧了一眼,脸色凝重起来,一边招呼抬到内间去,一边问:“怎么弄的?孩子保不住了,媳妇儿现在也很危险……”

李成竹间隙中就要告辞,拿木板抬过他身侧,挂住他一块衣角。李成竹低首牵起衣袍,就对上了担架上那女人的脸。

李成竹本来以为自己是记不得的,可这几天这一幕忽然没完没了地在他脑中浮现。

女人白纸一样的脸,望着他,双唇微动,脖子上全是血污,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呼痛声。

楚夏威站着,看见谷主的双手发起抖来,喊:“谷主!”

李成竹被他喊回魂,顿了顿,从大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楚夏威,说:“南方花河有个镖局,叫郭氏镖局。他们两百多年一直做着镖局的生意,因为做得不大,所以虽然在南方当地小有名气,月牙谷却一直没有没有和他们接触过。昨天他们的儿子在润州莫名其妙地死了,因为长青镖局的高小公子跟他们儿子有交情,所以托了高小公子的情面,请戴总管过去调查。

我昨天才知道,郭氏九代单传,这两百年来,一直以这个徽标作为家族图腾,刻在所有的兵器上、大门和车辆的门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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