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剑江湖+番外(92)
他返身拾起地上的古琴,爱惜地拂去落在上面的竹叶:“为何不出剑?”
“能用轻功和暗器打败你,为什么要出剑?”南以寒看他装琴入袋,缚于背上,举手之间优雅磊落。她不由惋惜,有这么副好样貌,又是琴剑双绝,若非深居简出,该是多少江湖女子梦闺中人啊!
“咳咳!”一声极具警告的咳嗽声响在耳边,鸦九狠狠瞪向这个花心的丫头。
南以寒笑出了声:“高哥哥,我们今日前来,是想问你,要不要加入饮剑楼?”
“饮剑楼?”高旷离眉头一皱,“不是断剑堂?”
“我想,这个世上大概不会有断剑堂了。”南以寒挽住鸦九的手,“高哥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站在这个江湖的最高处?”
能把一统江湖说得这样如话家常,大概也只有她一个了吧?
“高处不胜寒。”高旷离瞟了眼鸦九的佩剑,“你是鸦九?”
不唤他墨少却唤鸦九,他是头一个。
鸦九挑眉:“我是百里墨。”
高旷离点头:“先住下吧。”转身就走。
又一个冷僻之人!鸦九无奈,一把搂过身边的她,笑了起来——还好,在冷人堆里长大的她,笑如当初。
……
入了夜的琴阁,更是静寂无声,只听得到竹管之中水流入潭之声。
南以寒晚上喝多了茶,全无睡意,就一个人在琴阁里溜达。绕过几处兰丛花架,有一间竹亭,高旷离就在亭中,细细拭着那把从不离身的古琴。
“高哥哥。”南以寒小跑着跳上亭子,“还不睡呀?”
“小昔也没睡。”高旷离放下巾帕,一双星眸似闪着光,“小昔,你信鸦九吗?”
“当然啊!”南以寒眉眼弯弯,“他对我的好,我看得见!”
“有时候,眼见也未必为实。”骨节分明的手忽而一颤,触得琴弦“铮”地一响,高旷离按弦止音,“想不想知道真相?”
“真相?”笑容渐渐淡去,南以寒皱眉看着他。
高旷离将古琴负于背上:“跟我来。”
……
从琴阁主屋往下,有一条密道,通往另一处与琴阁一模一样的房舍。
廊下水光映着烛火光亮,将四周照得亮堂。
一丛开得正好的蔷薇花前,坐着个衣衫脏乱的女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伸手摘了一朵红蔷薇往乱发里插,还嘻嘻地笑着。
南以寒走上前,拨开她的发,惊讶不已:“桑柔?!”
这个又脏又乱、又疯又傻的女子,竟是那妖艳勾人不输步雨桐的风月尤物桑柔!
“神仙阁中,她易容成你的样子卖弄风月,我本想去结果了她,可那一天你和鸦九出现了。”高旷离走到她身边,“后来,南烛把她交给我,说是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
“南烛说,你让他查鸦九某个晚上的行踪,他查到了。那一晚,鸦九严惩了这个不听话的手下,给她下了媚药,丢进了男人堆里。来这儿的时候,她已经疯了。”
“不要碰我!”桑柔忽然发狂,尖利的指甲在南以寒手背上划出几道血痕,她尖叫,“我是主少的女人!”
主少的女人?
南以寒僵直了身子,连手上的伤痕也顾不得了。
“杀了她很容易,但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真相,知道那个人到底值不值得。”高旷离道,“这个女人和鸦九的关系,用那些贵族的话来说,是主子与侍妾。”
侍、妾?无名但却有实的……夫妻……呵,对她来说,真是个陌生的词。
鸦九身边的女人很多,可他从来不会来真的。可这个女人,他竟然、竟然……
南以寒浑身轻颤,蓦地目露狠光,抬手狠狠按住桑柔的天灵:“说!你和鸦九到底是什么关系?”
桑柔疼得脸都扭曲了,但她还是断断续续地道:“我……我是主少第一个、也是惟一一个女人……有、有一个叫南以寒的贱人,她要抢走我的主少!我用染了香气的手帕给她下了毒。哈哈,死了,她要死了!她死了,主少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主少会爱我,会给我名分,那个贱人,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当初中毒失明,原来是她所为。想来,应该就是那条香气扑鼻的手帕有毒吧?
真是意外的收获。
南以寒收回手,不再言语——哪怕是疯了,在痛极的情况下也是不可能撒谎的。
她的脸色难看极了,缓缓向外走去。
高旷离在她身后揖手:“请示昔主子,这个女人该如何处置?”
“杀了。”南以寒只觉累极了,淡淡说罢,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是。”银色剑光缓缓出鞘……
琴剑为谁绝
竹影重重,水声潺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