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入云端深处(49)

作者:杳杳云瑟

心定了下来。

再抬目望去,那男子,名叫不灭的男子,执着羽扇,步履从容,如一只优雅的狐,步步朝少女走来。

少女神色镇定,手抓着竹筐的背带,眼光却左右掠望,有点要逃的意思。不灭伸了手来,养尊处优的一只手,五指比玉石还要白腻。

他将素衣白裳的女子揽入怀中,如怀抱世间最珍贵的瓷器,神色温柔之至,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

不明情况的少女轻轻颤抖,她茫然地挣动了一下,双颊飞起渥丹般的红晕。她挣脱不开,又慌乱又无措。清贵的男子低下了颈,于是一对美人面,近乎咫尺相贴,双目对视,却是谁先酥软了身子,连呼吸都泛着急。

男子一手擒住她的下巴,修长的颈愈来愈低,领上绒毛微微拂过精美的下颌。他一手却徐徐地打起了羽扇,似犹抱琵琶般的羞涩,遮住二人侧颜。

他的睫毛微颤,淡金眸底霎时间潋滟生辉,如万般犹疑不决,又如破釜沉舟。

过了许久,才轻轻地,轻轻地将唇贴在少女精致的鼻尖。

“……”少女长睫一抖,惊愕地望着他。

他便有点狡黠的弯了眼睛,露出得逞一般的笑意。

……这是之前少女对那白狐所做的动作。木谣一手捂眼,一手偷偷从指缝中看去。她虽模样不显,好歹及笄之年,一些该懂的都懂。

拜入云归以来又修清净心法,渐渐也不热衷男女情爱。是以之前被那不灭种种调戏,总百般应对无措。

但不妨碍女子天性——一颗八卦旺盛的心。其实仔细说来,此般场景看在她眼中,便如欣赏一出折子戏、读本艳.情小说一般。也许时常会有共情之感,却也终究只是局外人罢了。

想到这是幻境之中,又偷摸地移开掌心,明目张胆地看去。却忽然起了一阵大雾,那两道雪白身影在雾中急速倒退,一时间飞沙走石。

木谣被细沙迷了眼,拿手揉着,耳边由远而近传来潺潺水声。荷宅四周分明全生素枝绿叶,哪来的水声?她从疑惑中挣醒,却发现自己正站在河边。

夜空无有繁星,只一轮明月高悬。澄澈的月光洒下,水面波光粼粼,河的对岸是漆黑的森林。

一件羽衣展开披在她的肩头,香气在空中飘散,有人把她轻揽入怀,呼吸微热,吹拂在脖颈。

木谣摸了摸袖口,听见自己说:

“你替我缝好了这衣裳?”

她蓦然清醒。原来这不是她。眼光所掠处,纤长的指摸着羽袖边缘,其上绣着一只淡金色的狐,盖住了原先的破损。很精致细腻的手法针线,看得出缝补之人的认真。

木谣又听见自己叹道:

“唉,你总是这样全能,学什么也是极快,竟连女红,也不过习了三五日便到这样地步……倒叫我这身为女子的,自惭形秽。”

少女揶揄着,悠悠叹息,如流水脉脉。木谣暗感疑惑,上一次还是本体,这一次竟成了附身的游魂?如此幻境,倒真是玄妙。

现下,这副身躯的主动权不在她手上,她似乎只能与之分享五识。她透过原主的视线,看向河水之中,竟不再是云雾氤氲般朦胧模糊,只见倒映的少女容颜,雪肤香腮,唇如菱花含朱,目如秋镜剪水,眼下泪痣却盈盈妖艳。

五识共通,自然包括触觉,木谣清晰地感受到一只手臂横在她腰间,那手臂微微地紧了紧,有人贴了上来,在她耳边说:“我这样做,你可欢喜?”

气息微撩,她不由自主地一个颤栗,这声音,实在太具有蛊惑意味了。心脏狂跳,原主则不语。气氛沉默了片刻,身后人忽然把她扳了过来。

滚烫干燥的指抚上她的眼,在那泪痣处缓缓摩挲。木谣看出他神情有些不对。金眸虽仍澄澈空灵,却有秋波暗转。向来冰雪般的玉面上,染上一点微红的颜色。凝睇着她,气息不稳,眼角眉梢忽掠过万种风情,斜飞入鬓。刹那间如开出桃花万里,芳华灼灼。

这般可怕的美貌暴击,木谣在晕眩、在发懵,原主却淡定得不像个凡人:

“我不欢喜,”她微微别了眼,没再去看那倾城容色,木谣松了口气,听得她轻缓道,“你是不是在来之前,又遇上了那九尾狐?”

他伸手来别她的发,嗓音低哑,“我不晓得会遇上她,我本是绕路回的。她还说要教我上次的事,但我忍住了,没同她搭话。”

略带期待的眼神,像是等待夸奖的宠物。怀里的女子“唔”了一声,轻轻把他推拒开来。

不灭被她毫不留情地推开,有点茫然,眸光隐隐委屈,青丝如网笼下,偶尔一两丝拂过雪白的面颊。

半晌,雕琢般的手从广袖里伸出,“我有点难受,阿谣。”他抬眸,满脸写着“要抱一抱你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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