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囚(185)

作者:丸子炒饭

从来都是他主动热情,头一回见郑玉磬这样惊慌地靠近依偎,在他怀中赖着不肯叫人走,乃至于缠人,自从她生了元柏,两人还从未这么久没有亲热过。

“心肝,你当郎君不想你吗?”

圣上被她缠得有些受不得,但是想起她的身孕,便是将她放到在柔软的锦被中,还是忍了又忍,伏在她耳边克制道:“不成,还没过三个月,音音稍微乖些。”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时光太静谧,还是两人之前又太过剑拔弩张,好容易有这样缓和的时机,郑玉磬竟有了些挽留的意思,“您不喜欢我了么?”

话音未落,她便瞧见圣上逐渐俯低,怜爱地啄了啄她的颈项。

“音音,好歹说几句郎君爱听的话,”圣上心中郁郁,哪怕是说笑,可话意里总有些寂寥,“你当真希望郎君待在这里吗?”

郑玉磬啐了他一口,但是声音却带了些低泣与柔弱,“政仁,我夜里不习惯独眠,你今夜别走,好不好?”

从前不必贵妃开口挽留,圣上自己就留了下来,但是如今却变了许多,她意识到自己或许是真的失去了唯一能依赖的君王宠爱,这让她感觉到不安,才会频繁主动开口。

“朕自然也是舍不得音音的,不过近来宫中多事,有些顾不得你,将来你月份再大些,朕再把你接回来,”圣上揽着她温存了半晌,像是哄孩子一般哄她入眠,“音音快些睡吧,等你睡着了朕再走。”

圣上是个凉薄的人,然而即便再怎么凉薄,却也有柔软的那一刻,他将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郑玉磬的身上,疼惜珍爱,比对自己第一个嫡子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这样的年纪说爱似乎太迟了些,但是那一点一滴,都融入了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刻,无声地滋润着她,希望有一日水滴石穿,叫她能回报以同样的真心真意。

她几乎是倦极而眠,被圣上呢喃哄睡,入睡也更快些,也不知道圣上是什么时候走的,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换了夜色,她伸手去摸,在枕下摸到了圣上留给她的匣子,松了一口气,寻了一处合适的地方,将它藏起来。

圣上说不要她打开,她信守承诺,也当真没有打开。

倒不是她睡得有些够了,而是梦里有些不安稳,总像是有人杀喊震天的画面。

刀剑相撞,血||肉横飞。

“娘娘,溧阳长公主有请。”

郑玉磬有些乏了,虽然清醒过来也不愿意过去,淡淡道:“不去。”

宁越听见郑玉磬的动静,立刻进来伺候她洗脸:“娘娘,溧阳长公主说请您无论如何一定要过去一趟,说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情。”

“秦王殿下也借口被长公主留在她的房中了。”

郑玉磬几乎是翻身起坐,让宫人进来服侍换衣抿发,她面上难得带了些怒意:“跟着殿下的下人是怎么了,见元柏失宠,便这样轻贱?”

她如今对溧阳长公主并无什么好感,加之她这个时候扣押了元柏,几乎是怒气冲冲地叫人排了仪仗,勉强等女冠进内禀报,才带人闯了进去。

然而当她领着自己的内侍与宫人入内,瞧见正在描绘晚妆的溧阳长公主,不免惊了一下。

溧阳长公主即便是身在道观也是一个风流美貌的女子,但是已经很久没有人见她穿过正式的朝服。

朝服端庄华贵,叫她仿佛换了一个人。

郑玉磬入宫几年,对宫中衣物的形制和等级记得一清二楚,没有人说不能夜里穿朝服顾影自怜,然而溧阳长公主头上戴的却是象征皇后的十二花钿。

皇后祎衣,除了大婚等重要场合,也不可轻易穿上。

更遑论一个已经出家了的公主?

见郑玉磬来得声势浩大,溧阳长公主似乎也不惊讶,只是起身转向她,淡淡一笑:“皇嫂,你瞧我如今可美么?”

萧家的人相貌自然是好的,更遑论溧阳长公主本就有一副绝美的皮囊。

“长公主自然是光华动人,只是祎衣华贵,更不能轻易私藏制作,你如今也是有些逾矩了。”

郑玉磬震惊归震惊,但还是尽量平静道:“承蒙长公主关照,圣人如今已经走了,本宫也该将元柏带回去了,不劳烦公主照顾。”

“元柏睡着了,皇嫂等一会儿再接人回去也不迟。”

溧阳长公主将口脂抹匀,粲然一笑,“皇嫂方才睡得沉,可瞧见外面的火把了么?”

皇帝已经走了,但是道观外面的声音却愈发大了,似乎有厮杀搏命的声音。

玉虚观极为宏大,在这里能听见声音,怕是场面极为激烈。

“今夜怕是要死不少人,叫皇嫂受惊了。”

“外面发生了叛乱,长公主这般高兴做什么?”郑玉磬经历过这些,下意识道:“怎么,长公主想叫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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