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表三万里(199)

作者:吴若离

韦鸿停静静地听她说完,心里感慨万千,又不想吓着了她,只轻轻将人揽住了,抚着她后背道:“我虽无正经官职在身,也有些背景。莒绣,你不必事事忍让,受了委屈,该打回去便打回去,该骂回去便骂回去,只管做。不要怕事,有我给你兜着!”

莒绣哪舍得给他添一点麻烦,但为了让他放心,便笑着点了头。

他不放开,莒绣也舍不得催他,扯开话题说起了另一事:“四奶奶身子不好,怕是有佟家的缘故,她有些恨着他们。这是她的私事,本不该说的,只是……她是佟家人,这里边,兴许有什么,倘若你差使上棘手,没有思路时,不妨查查这个。先生,人总说女人是男人的附庸,是不中用的。我不这样想。男人在外,女人在内,在许多事上,女人也能起要紧的作用。内宅不宁,与外边也有牵绊的。”

“正是这样的道理!莒绣,不要总想着别人,你还小,只要照顾好自己,开心玩乐即可。别让那些腌臜事,污了你的耳朵。”

莒绣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小声道:“我也常劝自己要少管闲事,只是同为女子,总是忍不住心疼她们的遭遇。像梅姐姐和四奶奶,她们活得好苦啊!”

韦鸿停抬手,轻覆在她脑后,郑重道:“我必不负你。”

莒绣笑着仰头去看他,轻声道:“我信你。”

她抬手,轻轻推开他,抬眼看着他,再次点头道:“我记着你的话呢,你快去忙吧。”

韦鸿停弯腰,很快又移开了身子。

莒绣便只当他是凑近了看个什么,并不知道他在她髻上偷亲了一记。

他不舍地后退一步,看着她道:“你先歇晌,芳儿申正一刻再来。莒绣,五月六月宴多,你只管欢欢喜喜去热闹,别的事,都不必操心。”

莒绣点头,因他不肯再动,她坚定地转身阖上了门。

这一日,长得像是没有尽头。

莒绣歇下没多大会,便听到云堇书在外用力拍门叫她。

她起身,替她开了门。

云堇书一见了她,急道:“莒绣,你还好吧?方才……”

她惊魂未定,像是刚经历了极为可怕的事情。

莒绣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立刻问道:“你快说。”

云堇书深吸了一口气,为难地道:“你和桑姑娘……要好吧?”

莒绣点头,云堇书接着道:“啊呀!我该怎么和你说呢?”

莒绣便道:“先进来,坐。”

等云堇书坐好了,莒绣主动问道:“桑姑娘究竟如何了?你只管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别的不用管。”

云堇书端起桌上的一盏茶,一口饮尽了,然后急急地道:“原来她不姓桑,本是江南商家的人。”

她以为莒绣会接着问,可莒绣安静地等着,她只好自顾自说下去:“听说这个商家祖上做过大官,如今也不赖。他们家有的是钱,如今家中虽没有显赫的官员,也是子孙遍布各处,戴着大大小小的官帽,人丁兴旺,姻亲也广。她本是那样的千金小姐,但去年来京途中出了事。她外祖母病重,恰逢父母要操持她兄长婚事,就嘱她堂兄护送,那位半道有事离开了,托同船的先生代为照看,送她北上。谁知这人却是个伪君子,半道起了歹心,夜里停靠歇息时,使了下滥的招,摸黑上了商小姐的船。商姑娘为躲他跳了江,大家都以为人死了,连丧事都办完了。如今活生生地冒出来,倒姓桑了。”

莒绣眨眨眼,问道:“你从哪听来的?”

云堇书怯怯地瞧了她一眼,小声道:“立夏告诉我,如今到处都在说这个。听她们说,外边传三老爷和三太太不厚道,救了人不好生送回,却挟恩拘禁,还想卖了人家求富贵。莒绣,她在那名册上,这……算不算欺君之罪啊?”

那是大罪,要抄家的,她们在这里,只怕也要被牵连!

莒绣静思了片刻,站起身道:“我过去看看她,流言似刀,这事不论真假,都对她不好。我与她相识一场,总不能坐视不理。”

云堇书犹犹豫豫道:“我不好过去吧?”

莒绣知道她怕,便道:“那倒不必,你只当不知道就是了,别再到处传。”

云堇书点头,急匆匆地回东厢去了。

莒绣回房,梳了发,望着镜子里的愁容,重重地叹了一声。

世道艰难,女人更难。

人还没靠近,已能听到荣逸堂内,脚步声攒动。

本该避得远远的,可莒绣做不到,只能硬着头皮,重新进了这院子。

阎婆子那张苦瓜脸,更皱巴了。

她刚要张嘴,莒绣加快步子,理也不理就进去了。

阎婆子再想拦,已经来不及了。倘若闹出动静,如今那位是刺头,太太们只会责怪她没当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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