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权君王偏要强求(95)

作者:吴蚕已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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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沈书云面对朱霁的造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自从朱霁出手相助她为沈霄脱罪,沈书云对朱霁已经没那么厌烦,但是他越是能一手遮天,反而也越让她感到韩怕。

“公爷殁了,担心你,过来看看。”朱霁大大方方地看了一眼蓬蓬远春的寝室,布置得雅致却不失清淡,无论是搁在寝室中堂前的钧窑大梅瓶,还是窗纱的颜,都显示出主人的高远意趣,甚至一些故意空置的花架,也是很有山水画般留白的意味。

“还以为你的寝室也会挂画,却原来没有。”

朱霁就这样走走看看,甚至在窗下的小书架上翻看沈书云日前在看的书。

蓬蓬远春是沈书云的闺房,她还没有在这里见过外男,实际上根本就不曾有过外男进入她的院落。

沈书云没有回应,只是视线跟随着朱霁走来走去的身影。

朱霁也不恼,继续看着室内的陈设,走到香炉前,闻到了白檀的味道,十分心悦:“这款香不错。是你自己制的么?”

见沈书云依旧沉默,朱霁才回头看向她,沈书云不得不点点头,回道:“是去年用甘露寺的白檀研制的。还有一些余料,今年忙于家务,没有空闲下来,成品是没有的。”

沈书云的话语是紧张的,她虽然不是第一次与朱霁单独共处一室,但是每一次都还是有些畏惧他。

这疯子权势滔天,手腕狠戾,沈书云知道他之所以没有对自己用强,只是因为他不想,并不是因为他不能。

“并没有问你要的意思。在蓟州时,母亲生前也是喜欢做香,这个味道很像我小时候的味道。”

沈书云听他说话的语气倒是极为平和,稍微放下来心防。

“念春怎么去了那么久?”沈书云站到寝室门口,朝外看。

她只是想让念春去前头看看那几个守门的家丁是什么状况,没想到念春一去不返,反倒让她更加担心。

又是这般与朱霁共处一室,虽说是在自己的院子,但此时府上没人,这几个家丁倒成了她的门神,仿佛可以保护她一般。

朱霁这个疯子,一贯天不怕地不怕,更不会守什么君子之德,一个外男在她的寝室走来走去,如何是好。

朱霁感知到了她的别扭,有几分嫌弃地看她一眼,带着一丝讥讽的味道:“你不防着真正要害你的人,倒是每次见我都吓成这样。想说你一句不知好歹,又怕折损了你嫡长女的尊严。”

朱霁此时才好好端详沈书云,不仅仅是瘦,而且过度的悲伤折磨得她面无光泽,一双含着雾气水膜的大眼睛,不用落泪已经楚楚可怜了。

他怕自己话说重了,又闹得两个人不愉快。这次沈书云却罕见地没有动怒,反而是有了一丝自嘲道:“我本就没有了靠山,什么尊严不尊严的。”

她这一句大白话的喟叹,却让朱霁的心里狠狠揪着难过,日夜相思的心上人,刚刚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亲人,朱霁匆匆赶过来是想要安慰她的,见到了她却突然词穷,觉得无从说起。

他一直活得十分自负,似乎寰宇之内都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他,但每每面对沈书云的时候,时常觉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惟独在沈书云这里,朱霁才发现自己是一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

只好扯一些别的,绕开这无法言说出口的怜悯和心疼:

“今日是沈公下葬的日子,堂堂嫡长孙女怎么给禁足了?”

沈书云一笑:“沈家的下人里恐怕也已经不少被世子收买成了耳目,难道还没听说么?我的八字冲撞了今日的丧仪。”

“根本是胡说八道,皇祖父殡天的时候,怎么没人来给我算算。”朱霁做坐到圆桌前的秀墩上,拿起沈书云刚才喝过的茶水就喝,抬起一双好看的眉眼,“我以为家人倾轧、互相陷害的事情,只有我们这种国姓之家。没想到你区区国公府,竟然也有这么多不上台面的宅斗。”

沈书云便知道自己猜的不错,朱霁根本就是早就把沈家的关系和矛盾摸得透透的,跑来这里奚落她,鼓了鼓勇气,反讥他道:“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世子生于皇室,应当不懂我们寻常人家的情境,有更多的无可奈何。”

朱霁心里觉得沈书云此刻像已经去世的荣恩公一般愚忠,分明沈父沈母对沈书云不好,甚至可以说是苛待,沈书云还在心里维护着他们。

“无可奈何到,要派几个三脚猫功夫的家丁看着你,不许你去你祖父的葬礼见最后一面吗?”

朱霁说出口,也觉得有些刻薄。但是他此刻就想拆穿沈书云。荣恩公已经死了,他确信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维护和疼爱沈书云的人,他拆穿她,似乎也不过只是想让她承认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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