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冷宫后皇帝火葬场了(133)

作者:花下残棋

一道低沉醇厚的声音入内,赵懿懿从那丛梨花上收回视线,猛地回头看了过去,在片刻的怔神过后,猛地起身要下榻与他见礼。

却被他疾步上前给按住了。

“你身子都还未好全,计较这么多虚礼作甚?”顾祯皱着眉头问她。

赵懿懿垂目不答,只是轻声问:“陛下怎的过来了?”

与早上相比,那张芙蓉面上的妆容全然卸下,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面颊更是泛着几分酡红。

被他那如炬的目光看着,赵懿懿微有些不适应,随即轻轻别过脸,避开他滚烫的视线。

看着在跟前随风轻动的一缕发丝,顾祯伸手想将其别到她耳后去,手却在半空中顿住。

他想问她明知自个在北面街口,为何还要从南面走,想问她是不是故意为之,最终,只化为一句:“朕今日在街巷北面等了你许久,想等你回宫用午膳的。”

赵懿懿回过头看他,声音清浅:“不知陛下在外边等着,妾身已然在侯府用过了。”她笑道,“妾身是瞧着北面街口有车马仪仗,还在心里头想了想,却没在意,往南边买蜜饯去了。原来,那人竟是陛下。”

她笑,顾祯也跟着笑,然心口处却被一把刀划了个口子,正淅淅沥沥地往外淌血。殷红的血汩汩往外冒,一抽一抽地疼。

疼得他心脏猛地紧缩,指尖亦是泛着阵阵凉意。

原来,被无视、被不在意的滋味是这样的。

很不好受,也很痛。

可懿懿从前,却经历了数不尽的这般情景,她从未说过难受,或许说过,但他并未在意过,也从未上过心。

“今日回去,可有受什么委屈?”良久,顾祯轻声问了她一句。

纵然已从吴南那儿得知答案,他还是想着,要亲口再问她一遍,亲耳听到她的答案,才能放心。

赵懿懿一时没回过神,片刻后才想明白他问了些什么。

“多谢陛下挂怀。”瞥过他一眼,她又迅速垂下了眸子,轻声回,“府中一切都好,妾身是归家,又如何会有委屈受?”

因是才从榻上起身不久,她上身只着了件藕荷色衫子,飞鸟纹路在逛下若隐若现。

凝着那略显单薄的肩头,顾祯想伸手将她揽住,手甫一伸出去,便因她那下意识的避退动作而顿住,在半空中虚握成拳,面上带着些涩然的笑,动作缓慢地收了回来。

“是朕不好,从未替你着想过。”他低声说,“你府中的事,朕已然知晓了,你从前……受了太多委屈。朕已然下过旨意,不允国子学收私生子。”

不过一些事后补救罢了。

赵懿懿扯着唇角笑了两声,恭声道:“多谢陛下,妾身感激不尽。”

受了很多委屈吗?

确实有些多。

父亲对她的不闻不问,徐氏的面慈心苦,还有总是明里暗里使坏的继妹,以及被宠得无法无天的赵三郎赵舜年。

幸而家里还有祖父母留下的老人,也有祖父母暗中分成数份留给他们的钱帛。母家虽也没落了,好歹还有个长公主撑门面。

早在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她就知晓父亲待旁人家的孩子,比待她好多了。

她也曾问过为什么,也曾不甘心,然长辈给她的答案都是,左姑娘没了父亲,所以父亲会待她好些。她傻乎乎地问,没了父亲就能得到这么多宠爱吗?那她也不想要父亲了。

差点儿被母亲揍一顿。

兄长叫她快点儿跑,不然要被阿娘揍了,她在外边游荡过一个下午,天都黑了才踢着石子回去。阿娘抱着她哭了,哭得她有些看不懂,却仍然坚持着自个的想法,宁愿没有父亲。

那时她想着,说不定没有父亲了,就会有另外一个父亲对她好。

后来,她更确信,父亲就是真的更喜欢别人,更偏心别人,至于旁的,都只是理由而已。

侯府那些,那些都不是她所在意的人,只会叫她觉得厌烦与恶心,最多再加点儿气恼罢了,要说多委屈多难过,倒也不至于。

她忽而不肯说话,顾祯忍不住轻唤:“懿懿……”

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突然就想起来,这将近三年,懿懿一直在宫中度过。几乎所有的委屈,都是自己给的。

便是宫中众人不曾在意她、母后对她的刁难、临川不将她放在眼中,也皆是因他这个做丈夫的,便没有将她挂在心上、给足体面而已。

指尖轻轻蜷了蜷,顾祯放柔了声音说:“朕今日过来,是想问问你,可愿叫你阿弟来了宫中弘文馆进学。弘文馆的师傅也都是大儒,且在宫中,你时常可以见他。”

宫中弘文馆,专招收太后、皇帝及皇后亲眷。赵辰身为皇后胞弟,入弘文馆,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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