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婚(3)

作者:梅格图图

那时,这里也还只是座普普通通的寺庙,和其他千千万万的寺庙一样。

直到,在寺中客居的一书生考中了状元。

本朝第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郎。

大家都说这是文曲星下凡保佑的结果。

消息不胫而走。于是,越来越多的读书人来到这里,这中也不乏有人成功考取了功名。

宫中圣上很是高兴,亲自赐名了普救寺。这里的香火也越发旺盛了。

其实我有些奇怪,出了状元怎么不叫状元寺呢?老人们每听到这,挥着巴掌就要往我头上招呼,我只好抱着脑袋快闪着躲开。

“这孩子,宫里主子的事哪是可以随便议论的?”

总之,这寺庙再也不曾见过断了香火,原本的不过两三间房大的小庙摇身一变,一下子成了占地万里的福寺。

当然,因为这福灵兼备的普救寺,我们这村子也连带着受惠,过上了越来越好的生活。

虽不算富裕,比不得京城里的奢侈,但温饱尚足。

我也时常跑到周围的山上去采摘药材,卖给寺院或城里的医馆。

普救寺里有一处“病坊”,专门收治村里染病的穷人,即便是寻常的草药需求也是不少。

因为自小在山中放纵肆意久了,我对周围的地形和物属十分熟悉,采药什么的也不算费神。加之许确是有些天赋,我识药很准,运气也不错,总是可以采到些珍贵的药草。

时间一久,我也算知晓了些病理药学的常识。在得到寺院医僧的认可后,便每日定时来到普救寺的病坊,帮忙照顾寺院收治的病人。

这里的条件其实并不好。

但平民百姓染了重病害得厉害,加上家里没余钱,久病床前无孝子,草草被家里人送来寺院里的病坊就扔下不管了。甚至狠心的,直接把人丢在山中某处,任由其自生自灭。

我开始总是和娘亲抱怨这些人的冷漠无情,总是卖力地想要治好他们,重新回到家人身边。但时间一久,病坊里的病人却是越来越多了。

我不由得感到一种难解的无力与疲惫,但也不想放弃。

阿娘说,这都是命。

我并不这样觉得,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怪上天偏爱……

病坊的支出都是由寺庙负责,医生也都是寺里的僧人。

这里的医资不仅拮据,人手也十分紧缺,我常常是身兼数职,忙得不可开交。上一刻还在抓药,下一秒就要被叫去安顿新的病人;这边还在煎药,那边又需要跑来跑去反复检查病人的情况……

好不容易才能有片刻时间小憩。寺庙后的凉亭便是我的休息宝地。

那天,我带着一个伤寒才愈的小孩到凉亭附近玩乐。

这孩子被家人送到病坊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他既不曾与同龄的小孩玩乐,病发了再是痛苦也不曾见哭喊大叫。好几次,我见他咬着牙蜷缩在屋角,嘴唇发白,若不是我跑去叫来医僧,只怕这孩子真差点晕厥过去。

我有些心疼,便想让他开心起来。

我带着他去溪边戏水捉了鱼,在空地上踢了蹴鞠,饿了我就爬上凉亭附近的果树摘几个新鲜果子一起填饱肚子,随意用裙角一擦再大大地咬上一口,满嘴都是甜香的果味。

玩累了我们就去凉亭休息,在那里我见到了周贺。

京城里清俊的郎君我不是没见过,但他却有些与众不同。

普救寺是远近闻名的福寺,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不少都来这里祈福上香,求功名、求姻缘、求子嗣……他们或被俗世困扰焦虑不安,或得偿所愿满面如意、或走投无路渴求最后的精神慰藉……总之,每个人的脸上都多少带着对世俗生活的渴望或是得失感慨。

只有他。

亭外偶然一瞥,我看见的是淡漠,和些许迷茫。

我很好奇,脚步不自觉地就踩上凉亭的台阶,“这位郎君失意何事?”

方才眼里的漠然种种一瞬间全数散去,又是一个京城里的谦谦贵公子。他正着身子向我们施了一礼,嗯,比以往见到的安陵郎君都更为出色。

他就像只精明的白猫,洞悉着自己周围的每一个人,伪装出最为乖顺的模样。

我有意逗他,学着村子里拉家常的婶婶那般,“这位郎君如何称呼?京城人士?”“来寺中是求姻缘还是功名?”“有无意中人?可曾婚配?”……

他有一瞬间的愣神,似乎有些错愕,但很快便敛起了神色,施礼道,“某乃京城周姓,单名贺,表字长吉。听闻普救寺福灵泽厚,特陪家母前来祈福。”

看着现在他这副正经的模样,我心里一下子又升起了的恶趣味。

接连问了很多,但他除了最开始短暂的意外和愕然,其后回答都十分得体有礼,不论多刁钻无礼的问题他都能巧妙的回答化解。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