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虎娶相公(168)

作者:梁长亭

蓝衣老道笑道:“阿绣小姑娘记心真好,上回见你,你只得六岁。”

张绣元笑道:“道长,许久不见,今日怎地过来了?”

张夫人道:“道长是昨夜来的,昨日是中元节,我请他来家做场法事,积些福德。”

余人也向范道长行礼问好。

范道长对白映阳笑道:“小阳弟弟,你也长这么大了。”

白映阳头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叫他,大为诧异。

范道长笑道:“那时小阳弟弟不过才四、五岁吧,多半已记不得贫道。”

张恶虎道:“小白羊,你不认得范道长了?你的名字可是他取的。”

白映阳“啊”了一声,再次朝范道长一揖到地。

范道长笑着扶他道:“不必多礼。”

当年白映阳刚到张家时,张家仍住西郊老宅子,那时节他朝也哭,晚也哭,无论张氏夫妇如何逗哄,总不休止,本以为生了病,请来大夫瞧过,除了身子虚弱些,啥病没有。

范道长和张大虎是故交,某日至西郊府上会友,一见白映阳立刻大惊失色道:“这孩子性阴,易招魂魄缠身,如若不管,日后必有大祸。”当即以“日”字为旁,给他取名“映阳”,用以抵抗阴气,又见张恶虎是百年难得一遇至阳体魄,叫他日夜相伴左右,千万不可与白映阳分开。至此之后,白映阳才少哭闹。

吃过早饭,范道长跟大伙又说了一会话,旋即告辞,众人一起把他送出门外。

张绣元看着范道长背影,笑道:“幸好范道长来了,不然小白羊可不是小白羊啦。”

孟莲蓬道:“为何?”

张绣元笑道:“道长给小白羊取名前,他原本另有名字,是哥哥取的。”

孟莲蓬笑道:“取的什么名字?”

白映阳初到张家时,张恶虎突然有了个弟弟,高兴得不得了,抱着他四处炫耀,还要亲自给他取名,偏生肚中并没半滴墨水,随口就说叫“白三虎”。

温玉福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搂着白映阳肩膀,正色道:“此名甚好,‘小白虎’比起‘小白羊’来,可威风得紧啊。”说罢按捺不住,哈哈大笑。

张恶虎笑道:“可不就是,爹爹是张大虎,我是张二虎,小白羊是弟弟,自然叫白三虎,阿绣叫张虎妹。”

张绣元顿足娇嗔道:“哎哟,不好听!”

众人都笑弯了腰,张夫人也忍俊不禁。

几人一宿未眠,说一阵笑,均觉困倦,便各自回房休息。

张恶虎一觉醒来已至黄昏,坐起呆看着静悄悄的房间,孟翠桥的物品都在,人却不知去往何方。自孟翠桥离开后,张恶虎一想起他就借酒消愁,因而床头地上放有一堆酒坛子,如今心中又感落寞,晚饭也不想吃,伸手抓一坛就喝起来。

温玉福提着食盒,敲开他房门,见他手里拿着酒坛子,道:“表哥,你又喝酒了。”

张恶虎不答,从锦囊中取出一张纸条,看着发呆。

温玉福伸长脖子看了念道:“花想月儿月随花,咫尺相遇共天涯。”

这正是孟翠桥在红娘子庙求的那张签文,张恶虎因他离开怒不可遏,气得把签文踩得粉碎,好在白映阳知他是一时激动,过后肯定会对此举后悔不已,就捡了碎片去,用浆糊仔仔细细重新贴好,交还给他,如今张恶虎每日都要拿这签文看上个把时辰,睹物思人。

温玉福道:“表哥,你真有那么想表嫂吗?”

张恶虎长叹一声。

温玉福不信道:“今朝在会盟武馆,我见你一直盯着妙云仙姑的女徒弟,眼睛都不眨一下,你如一心只记着表嫂,怎会盯着别的姑娘看?”

张恶虎瞥他一眼,摇摇头,拍了拍他肩膀道:“福儿,你还是赶紧娶个老婆吧,整日想你表嫂,温家不会开枝散叶的。”

温玉福登时涨红了脸,急道:“姑妈见你一直睡,没叫你过去吃晚饭,让我吃好了顺便把饭菜拿来给你。”将手中食盒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

张恶虎叫住他道:“怎么你送来,小白羊呢?”

温玉福回头朝他扮鬼脸道:“小白羊跟表姐吃过饭就去谈情说爱啦,哪有功夫来管你这醉鬼!”

张恶虎又叹了口气,愈发觉得孤伶伶,他也不吃饭,直把床头十余坛酒都喝光,他日间已睡了一天,如今没困意,径直出了西厢院,绕着孟府的楼房散步。

张恶虎想孟翠桥时,除了喝酒,就是绕房子散步,短短两个月光阴,他绕孟府走了好几百圈,除白荷乡外,府中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长甚模样,他都了如指掌。

走着走着,来到屋后西北角,那儿栽有几株桂树,夜风轻拂桂花香,观之更添思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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