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火葬场了吗(65)

作者:顺匀

向右走是上书房,楚斌在那边跟着太傅学些启蒙的知识,邹相的小孙子在其中做伴读。挽禾撞见过一次,对方养了一个绿眼睛的奴隶。小孩子上下马车都踩着他的背。

直着向前是秀女们在的宫苑,她们还有十日就要殿选面圣。

挽禾停在了这条路的尽头。

她想起曾经和楚凭岚在冬日伴游林间,对方割手以血喂养了即将渴死的鹿。她若是向左走下去便会知道,邺都的冬天本不该有鹿。她十四年的倾慕,从始至终都是人施舍的戏。真真假假,分不清楚了。

她不想去上书房。不想见到邹相的乖孙。

她向前走,就顺着低下了头,顺着本该的样子当一个体贴入微的中宫。她想起先皇后的教导,吃到什么可心的点心要送去给宠妃一份。陛下知道了,会高兴。

“云儿,”她唤了一声。

“奴婢在。”

她说,“你帮我问问淑妃娘娘,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唱一首歌,我总是学的比她快,但是现在怎么也记不清词了。”

小丫头不明所以,点点头。

挽禾在那个岔口站了太久,站到天都黑了下来。周围的宫人来来往往,有人偷偷打量,更多地是低着头快速离开。有人报到了勤政殿,勤政殿没有音讯。

挽禾转身了,她没有向前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起风了,我们回宫吧。”

-

入夜。

勤政殿灯火通明,西北的军营中染了疫病,圣上已经操劳了几日。

子时,

“德庆公公,皇后娘娘差人问问陛下今夜有没有空。”

此时距离帝后离心已有半年,自去年秋日一别再未相见。

德庆喜上眉梢,但是看了眼时辰,陛下若是去了再回来恐怕又是一夜不能安眠。因而他回:“娘娘有什么吩咐?奴才一定代劳。”

丑时,

勤政殿还亮着灯,云儿端了一盘被布蒙着的东西前来觐见。德庆以为是吃食,就打开门让她进去了。

帝王抬眼,有些意外。他眼底尽是疲惫,就让她先放在远处。

丑时三刻,

云儿又来了一趟,说皇后娘娘到了宫门发现已经下了钥,求圣上一道手谕。

男人皱了皱眉:“她要做什么?”

“娘娘说回家看看。”

青年的帝王从折子中短暂地抬眼,将朱笔摔在地上:“有什么事明早说。”

她真是疯了。

他以为她在开玩笑。

她除了楚宫,哪里还有去处?不吃她送来的东西就这么放肆,以后若是继续惯着岂不是要翻了天?

他继续批了一会,还是站起来走向了远处的桌子。

他掀开一角,全然愣在了原地。

里面整整齐齐地放了皇后的金册、金宝、金印。在这些东西旁边,放了一只小小的拨浪鼓。

德庆的腿软了,他哑着嗓子从外面跑回来扑在帝王的脚边。

“中宫走水了!”

那夜的火冲上了夜幕,让人以为白昼即将到来。楚凭岚趔趄地赶去时,整座大殿什么都没有剩下。

他往里撞去,德庆和林奇拉着他,他的手扒在还滚烫的窗棂上,指骨都被捏碎了。

可是他还是感觉不到疼。

十指连心,可是这样的痛,她已经受了无数次。

后半夜的时候,淑妃娘娘也醒了,她两只鞋都是错的。平儿拉着楚斌呆愣愣地站在远处。

“她找了你三次!”

她反应过来扑上去狠狠抓住帝王的腰带,她的手青筋暴起,字是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三次!”

她每一次什么都没有说,可每一次都在求救。

她最绝望最害怕最冷的时候,她只在想楚凭岚。其实他们早该发现的,从秋日后皇后娘娘就神思倦怠。今夜她真的撑不住了。

她把拨浪鼓还回去的时候,是不是在想楚凭岚会看她。

她最后想的,是不是楚凭岚哪怕看了那支拨浪鼓也不愿见她。

年轻的帝王站在原处,他的背很直,像一尊冰冷的雕塑。没有人敢去问他,他在想什么?

他心痛吗?

连楚凭岚自己也忘了问,他只能看着火焰升起在空中蜷缩翻涌。

她说想回家时,他只当是玩笑,他们都知道她没有家了。

四周茫茫,他心中恍然。

直到她真的用最决绝的方式离开。

平儿恨恨地趴在地上。

她想起傍晚前问那首歌,挽禾说不记得词了。她还觉得奇怪,明明去年她还听过对方偶尔会哼一哼。

「元宵月儿如饼圆,灯火通明满京城。」

「北风起时,便是要归乡。」

火照亮了京城,北风起了,她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读者大大们,我明天请一下假去医院。后天正常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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