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燎原(27)

作者:松下有鹤

琥珀早忍不住了,得令后一股脑儿倒出来,“是金玉书局那边传话儿来,说明日清乐宫会有祭天大典,当日欲请画师作画。观天洞主的名号这几年声名渐起,所以那边也给娘子下了帖,高娘子便来问娘子的意思。”

语罢又说自个儿的想法,“婢觉得不错,娘子正好喜欢道观,清乐宫的祭天大典可难得有机会能去,何况是给他们留画儿。经这一遭,娘子的名号也能更响亮了。”

清乐宫和寻常道观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天子时常会去,众多达官贵人为能和皇帝说上话,就算不信道的也会去转两圈,其地位不言而喻。南音能得这样的机会,在常人看来确实很幸运。

原不是两位表兄的礼物。南音看着手中帖子,并没有如琥珀所想高兴应下,而是略有迟疑,“祭天大典那日定是人山人海,我恐怕不大方便。”

“有甚么不方便的?”青姨不想见她又钻回小乌龟的壳子里去,“换身郎君装束,照旧戴着帷帽,谁也不知你的身份,届时再叫紫檀琥珀跟着,保管没有破绽。娘子不是一直想画盛会么?这次机会难得,可不能错过。”

作这等画不比花鸟鱼木或人等画像,需精细琢磨,对目力要求高。像祭天大典这等盛宴,各画师大都自行找地方,端画出某一角的气派就够了,只要找个近些的角度来看清些,对南音而言大致没什么问题。

何况她对声名没甚么追求,也不用担心这次画得不好便把名声搞砸。

眼见紫檀也加入劝谏大军,南音抵挡不住她们的好意,颔首应了。于是第二日就起了大早,忙碌着作好男子装扮,再戴上帷帽,确实很难看出她本来的模样了。

时辰吃紧,来不及做更多准备,南音就带着两个同样着男装的婢女上了马车。

一路往玉山驶去,更能感受到清乐宫此次祭天大典的庄重肃然,寻常百姓今日不得上山,每隔一段路就有道童守路,见帖方得放行。

如南音这般带着侍奉之人的应当不少,她们不算引人注目,等到了清乐宫,便有小童过来询问身份,而后引路。

广场正中摆了巨大的天公桌,冬日亦摆满了色彩纷呈的鲜花水果,着道袍的真人们不停上下走动,似在忙着嘱咐甚么。

南音注意到,除却道观的人外,广场中另有不少着甲胄的护卫,看气势恐怕还不是寻常人家能有。

应是有哪位贵人也来了清乐宫。

琥珀擅长打听消息,没多久就回来道:“今日有两位长公主都到清乐宫来了,所以有不少侍卫看守,寻常百姓也不能观望。最最紧要的是,娘子,今日来的画师中可还有你最喜爱的秋卿。”

这种时候,闻得敬仰之人就在不远处的南音反倒显得比她稳重,颔首道:“大典快开始了,都是为作画而来,这时候去结识就是打搅,若有缘,大典结束后也能见面。”

她总是考虑得周全些,尤擅替他人着想,且眼下大典在即,确实也容不得分太多心思。

她们寻了栋近处的高楼,俯瞰时能将整个清乐宫广场一览无余,山风拂面,携来浓浓的香火气息。

大典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南音仔细凝望,不敢有半刻错漏,可她发现还是高估自己的目力了。不仅看不清具体在做何事,甚至连巨大的幡幅都险些分不清是何物。

即使有琥珀紫檀在旁帮她讲述,她也很难凭她们的口述将画面绘下。

最终大典结束时,纸上仍只勾勒了几道浅浅的线条。

南音抬手抚了下眼,能感到它在因为方才的努力而隐隐作痛,面前的景色好像更模糊了。

也许再过不久,她真的会彻底看不见,变成一个瞎子。她这样想着,发觉心底竟很平静,也许是十余年来的病症让她早就隐约意识到了这个事实,所以不觉得难以接受。

“观天画师。”楼下忽有人来请,“我家主人请画师一聚。”

琥珀小声道:“传话人是那晚给我们送伞之人。”

南音顿时想起那位见过两面,自称名唤李洵的公子。

应约而去,相聚地点在清乐宫外的一处山亭,有人正立在亭角观风景,闻得动静转身看来。

他的形容,与上次又大有不同,绛色襕袍,暗金腰带,身姿挺拔如松,深浓的眉下是锋锐无匹如剑般的目光,这种锋利在接触到她时倏忽一转,已然变轻了。

作者有话说:

为自己努力创造贴贴机会的男主

第14章

若说南音胆大,她常怕见生人,摘下帷帽简直像被扒了皮,光天化日人多了简直不知要如何是好。若说她胆小,对权贵又常常没甚么敬畏之心,不像旁人忐忑不安、毕恭毕敬。譬如面前的绥帝,她虽知他地位非凡,这会儿见了人却仍能神色自如地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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