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卿欢(10)

作者:温词故

张氏一瞬发觉到了温扶桑的不对劲,“阿窈,”她看了看离所站距离几米远的湖,想说她陪她过去。

“阿母,”温扶桑温声却不可抗拒地打断她,“让我一个人过去便好。”

张氏以为仍是荒京和亲一事,她只言:“好,等阿窈不怕。”

温扶桑让月白和清影随张氏一同进去。

这条小径是通往文清殿的偏路,宫宴的宾客多从正路进,是以湖边一片寂静。

就是在这样一片寂静中,站在湖边的人盯着湖面上的月光失了神。

真正剩下一个人时,温扶桑自己也不知道过来缓什么?

鼻子嗅到的香味早就散去了,要缓的可能只有自己的心思。

温扶桑掏出随身带着的手帕,手指拂过帕上的桃花。

白色丝织上的一抹粉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像是那年初遇时少年剑头挑着的那朵,一下亮进温扶桑的眼眸中。

稍不留神的时间里,晚风乍起,搭在掌心里的手帕随风轻飘飘吹落到湖边。

温扶桑走过去,就看见手帕被勾在湖岸边上的草丛里。

刚下过雨,湖岸边很潮。防止沾湿,她稍提着裙摆。身子刚朝着那个方向踏出两步,手臂就再次被人攥住。

温扶桑下意识看过去,就见萧季和正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

“你这人,”他顿了顿,挑着眉好笑问:“是想投湖自尽吗?”

温扶桑不敢和他对视,她的目光随着心跳一起失序,她小声反驳:“才不是。”

萧季和听见了她的回答,笑了。然后一个借力把她轻松提到湖边安全区来,“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语气问的如此自然,仿佛他们之间很是熟稔。

温扶桑又看向他。

他那双意气的眼眸里此刻有着细细碎碎的光亮,比粼粼湖面上反射的月光还要漂亮,让她不自觉却又甘愿沦陷其中。

“拾东西。”温扶桑乖乖回答了他。

“拾的是什么?”

“手帕。”

萧季和朝岸边望了望,确定方向后,叮嘱她道:“在这儿等我。”

鬼使神差的,温扶桑又乖乖应了,她点了点头,“好。”

萧季和这才松了手,走向湖边。

许久,温扶桑怔愣似的垂下眼眸,盯着衣服上有褶皱的地方,不自知地笑了。

巧的是,她目光未及,月光高照处的人蹲下身子拾起手帕,也悄悄扬起了唇。

作者有话说:

君子立身,虽云百行,唯诚与孝,最为其首。

——《隋书·文帝纪》

不刚不柔曰和;推贤让能曰和;柔远能迩曰和;号令悦民曰和;敦睦九族曰和;怀柔胥洽曰和;温厚无苛曰和。

——《逸周书·谥法解》

第五章

“阿窈?”刚在廷尉府处理完事情的温京墨怕来不及,想赶近路,未料会看见温扶桑一个人站在这里,他问:“你在这里作什么?”

“我…”温扶桑瞥了眼还在湖边的人,莫名有些心虚,她下意识侧着身子,让本就不易被看见的人这下彻底消失在温京墨的视线里。

温扶桑抽了抽鼻子,双手合十微微搓了下,抬起头回答说:“刚刚有些头晕就让阿母先进去了,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温京墨看她这般动作,眉头一皱,语气带有责怪:“知道冷还不快先进去。”

他曲起手指,像幼时一样,在她额上轻敲了敲,“非得要等到发热了,才知道照顾自己。”

“兄长是指那年塑雪狮吗?”温扶桑也像幼时做错事情一般,手拉了拉温京墨垂下的衣服袖口,“阿窈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说着,温京墨就带着她文清殿的方向去,他笑:“你还记得?”

“怎么会忘?”

京城很少下雪,温扶桑自小到大也就看过两次。一是她刚到净南寺那年,二是七岁时的元日。

那时温扶桑也是第一次从净南寺回府过节,她贪这雪景,但很怕被温丞相和张氏责怪。

温扶桑望了望自己的屋子,光是这不大的屋子,就摆了不少暖炉。若是出去玩,定少不了念叨。

那日的温扶桑不知在窗外站了多久,直到温京墨敲了敲她的房门。

那年温京墨十二岁。

他和她不一样,他自幼不仅会跟着张氏学习医术,也会跟着温丞相学习谋略。

书生气掩盖不住精于算计的狐狸气息,于是人们都说温少爷看着温润如玉,实则不然,最喜就是笑里藏刀。似笑非笑地看着你时,会让你莫名心惊。

温扶桑才不会听信他们,明明她这兄长是这世上顶顶温润的人。她看见这温润的人问她:“阿窈,要和我一起塑雪狮吗?”

温京墨刚刚一直在书房看书,无意远眺时就看她站在窗边盯着这雪景望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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