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登天子船(141)

作者:花月鹄

轻脆的裂响横刺入耳中,惊退了酝酿已久的后话。

萧曼噎声而止,怔迟地看他搁手放下茶盏,那白瓷沿下的凹处渗出几粒莹亮的水珠,顺着挺润的盏身滑坠下来,流到舟托上,转眼便积汇成洼。

她有些没料到他会这般色形于外,一时间也不便接话,暗叹一声,过去收拾了那只漏水的茶盏。

那人弹指甩去残下的茶水渍:“听说你也病许久了,现下如何了?要不要我帮你瞧瞧?”

这人该不会一直就在暗处盯着自己吧?

真要是这样的话,光是想想就叫人脊背生寒,她抿着唇,手上微 * 颤了下:“我能有什么事,一直都挺好的。”

“还是,你觉得我的医术不如那书呆子?”他话音里透着难以捉摸的笑,“他既那般厉害,那你还担心什么,索性就让他自己瞧自己呗。”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要昏着的秦恪能自己给自己瞧病,那不是见鬼了么。

她垂着眼挪开两步,又开始拾掇起桌上的书册笔墨,淡声道:“罢了,你若是想救便救,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往后只要你有需要,不违背公义的话,我就一定会还的,若是不愿救,那更是不会勉强你。”

话刚说完,就听他撩挑着唇轻呵:“还是喜欢他的不是,连人情债都愿替他背,这世间上欠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欠人情啊……”

他直揭人的心思,不留半点余地。

萧曼提着笔在玉钵里涮,看那墨色在清澈的水中晕染开来,片刻间就是一片混沌。

她垂首站在那里,暗忖他像是还有话说,可等了半晌,对面仍是寂寂的,抬眼偷觑,就看他单肘搭在几上,身子微微斜倾,正瞧着手边那只竹灯。

当时走时,这灯只糊了纱,还没做完,等她回来时,二柱似乎知道她很忙,就再也没有提过这灯了。

她也没收拾,放着灯留在那里,这时候仍是个半途而废的空壳子。

“你做的?”他的目光似乎仍落在上面端详,语气里是饶有兴味的样子。

萧曼原本还觉得这灯扎得不错,可也不知怎么的,被他一瞧,顿时就觉尴尬,只是这会子想藏也来不及了。

“闲时无聊,随意做着玩的。”

话音未落,就看他已把那灯拿了起来,托在掌心比量着端详:“攒编的倒还算精细,只是这篾子剖得……嗯,粗笨了些,勉强算个中下吧。”

他毫无顾忌地品评好坏,竟半点“情面”也不留,还一副行家里手的模样。

萧曼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有些不屑他这般评说自己的东西,正想借故把灯收了,却听他又道:“油还在吧,拿来。”

她不由一怔,暗想他不会是要接手来做吧,也不瞧瞧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起了这样的心思。

虽说诧异,可还是去把原先预备的东西都拿了过来,放在几上交给他。

对方也没多言,先把外面的薄纱轻轻揭去,将笼圈略整了整,然后重新抹了浆糊,覆上蒙面,稍晾了晾,却没上清油,仍托在手里左右端详,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间一转头望向窗外,似乎又瞧上了什么,把灯搁下,起身推开半扇,脚下一纵,便灵狐般穿窗而出。

虽说他神出鬼没惯了,但萧曼瞧得还是觉 * 得新奇,不由自主地走近探头去望,廊下的灯火照不清院落,什么也瞧不见。

再一眨眼,白影又从窗口翻了进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轻缓着步子走回原处坐下,兔起鹘落间,仿佛他根本就没走开过。

萧曼瞧见他手中拈着一朵蓝田玉,当下不由愣住,他这是隔壁院中摘了牡丹来?

果然就看他重又拿过灯,把你牡丹的花瓣一片片扯下来衬贴在薄纱内,然后才细细上油,涂好后折了半截蜡烛,点燃了插在底托上。

灯盏盈盈亮起,立时晕彩流溢,淡黄的薄纱将那片光散透开来,仿佛凭空多了几分暖意。那些衬里的花瓣像精巧的剪影,如同蒙在雾中,虚实难辨。

这样的灯还从未见过,却又有一番难以言喻的风韵。

萧曼正忍不住暗赞,他已用竹节挑了灯站起身来:“好,本座也该走了,就拿它照个路吧。”

“……”

这究竟是什么人,刚才还嫌弃她的灯丑,这会子居然又拿走了,就他那样的人,夜里走路需要提灯么?

第60章 我杀我自己?

望着那点幽幽的烛火淹没在黑暗中, 萧曼转过身,正想将门窗掩了的时候,那盏灯笼莫名就挡住了她的手。

她吃了一吓, 那人竟然又折返回来了。

都瞧他走远了, 怎的一转身的工夫又出现在了眼前?

蹙着眉,刚想开口, 便见他将一个匣子递过来:“哟,瞧我这记性,这东西还是物归原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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