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玉心田上(213)

作者:昕梨

张氏:“额…太太别客气。”

——

刘钰万万没想到他母亲此番出去会铩羽而归,毕竟若芯以前是最怕她的。

他刚一踏进长春馆正房的门,就见他母亲揉着脑袋正在犯愁,见了他来又劈头盖脸对着他一顿数落。

“你那狗脾气给我收起来,对她好一点,她如今正犯倔呢,好不好的闹出事来,小心伤到了孩子。”

刘钰问:“母亲不是去接她了?”

康氏回到刘府后没过多久就回过了劲儿来,这才开始生这两个冤孽的气,尤其生自己儿子的气:“你自己的老婆孩子你自己去接,若芯有孕,你早不说晚不说,偏这会子说,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她不跟你回来,难道会跟我回来。”

刘钰还以为今天回家以后就能看到若芯了,没想到他母亲会说这样的话,他忙几步上前,凑到康氏身边央求道:“母亲替儿子想想法子,若芯再不回来,爹和祖父就该过问了。”

康氏想想就恼:“我有什么法子,她说她不想回来,是因为在刘府过的不欢喜,我这儿还抓破头的想呢,别是我这个做婆婆的哪里得罪了她,去之前,原还以为给了她天大的体面,她会欢欢喜喜的回来,谁能想到,到头来倒成了不欢喜了?”

刘钰不由愣了愣,果然是当初造了的孽早晚要还回去。

康氏:“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抢的也好,劝的也罢,快点把她给我接回来,我得亲自照顾她生孩子,否则我这心里…”

康氏想说,否则心里总觉得欠了她点什么。

——

诰命的风声一经放出去,顾家就热闹起来,不止有刘家顾家的族亲登门探望,还有各种各样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朋友前来送礼,好些个还都是不见又不行的那种。

刘钰黑着个脸来了顾家,说什么都要把她从这里接走。

“要么,你们顾家闭门谢客,要么,你跟我回去,否则,你这样天天见人,万一累着我儿子怎么办?”

若芯这两天也是颇为头疼,闭门谢客不大可能,上门来的人有若芸若芳等族中多年未见的姊妹,还有谭松龄秦穆菲等刘家交好的女眷,她不见又不行,可真就这般屈从跟他回去她又不想,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一时烦闷,就赌气埋怨他道:“还不是怪你。”

“怪我什么,怪我不该给你请封诰命,我还不是为了你能体体面面的扶正。”

“你哪里是为了我,你分明是为了孩子。”

刘钰一时怀疑,这怀了孕的女人是不是都会变的拎不清,他说:“即便是为了孩子,那不也是为了我们的孩子吗。”

又忽然察觉她这话分明是吃起了自己孩子的醋,忙就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拉住她的手说:“太太同你说的是为了孩子?”

若芯撇过脸去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刘钰一时高兴起来,又说:“请旨时自然要说是为了孩子,难不成跟陛下实话实说,说我心里只有你,只想跟你一个人过,想把这世上最好的福气都给你,想…”

若芯打断他:“好了,别再说了…”

刘钰笑意愈浓:“我的意思是,若真那样说了,那你爷我,可就成了全东京人的笑柄了,这原也没什么,可是若芯你,说不准就会被人说成是勾引忠臣良将的红颜祸水,爷这是替你的名声着想呢。”

他继续耐心的跟她解释:“当然了,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当今陛下也是长子庶出,显王是小他一岁的嫡出弟弟,因为嫡庶这才引发了当初那场宫变,即便显王无意于皇位,可那些拥兵自重的人不会叫他安心做个王爷的,你出身低,爷不拿出阿元的事来往陛下的心口上戳一戳,陛下怎么会这般轻易就许了你的诰命。”

新帝登基,刘钰是皇帝身边最重的亲信,原本皇帝想利用他的亲事来拉拢旧臣,笼络人心,可刘钰却一纸奏折为家中妾室请封诰命,妾室出身低,官家自然不肯,刘钰便拉了他祖父刘斐同陛下极力陈情,说长子已八岁,再有嫡子只怕会兄弟不睦,请陛下体念刘家世代忠勇,勿为刘氏一族埋下隐患,陛下这才准了诰命。

作者有话说:

第167章

他这边刚说完, 院子里就吵闹起来,这几天因为来客的事吵了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哪有亲朋好友来了不让进门的道理,这…这像话吗,我们顾家不用做人的吗。”

是若芯父亲的声音, 顾连涛在旁边赶着劝:“爹, 您甭管了, 我去打发他们,钰二爷方才都发脾气了, 给我一顿数落, 姐姐养胎要紧,他现下就在姐姐屋里呢,咱别找不痛快行不行?”

又凑到顾越常身边压低声音说:“等他走了,我再去把人给你请回来成不成?”

“打发什么打发, 那都是你爹我年轻时一起从过军的老同袍,是在刀山火海里一起共过生死的人,你们这些年轻人只知享乐, 根本不懂我们的交情有多深, 人家来看我, 我不让人进门, 我成个什么东西了我, 姑爷若是不乐意,那行,叫他来找我。”

顾越常年轻时做过几年军医,有好些一起从过军的袍泽, 平时原也不怎么走动, 这会子却扎堆往顾家来, 老袍泽互相倾诉着年轻时在边关打仗时有多不易, 又长吁短叹当今陛下广施仁政日子越过越好,几天下来,直捧的顾越常虚荣心大盛,心说,女儿有了诰命,再过几个月又要添外孙子了,这日子可不是越过越好么。

顾连涛想跟他爹说,人家哪里是来看你的,是见咱家出了个诰命夫人走关系来了。

他没说话,反而作势要往若芯屋里走,顾越常见状忙拉住了他:“你…你干什么去你?”

“爹不是说要二爷来找你,我这就给您叫去。”

顾越常不由瞪眼心虚:“小兔崽子你…”

又说:“我就跟他们喝喝茶说说话,这么多年没见,我真挺想那些同袍的,我保证,不叫你姐姐出来见行不行。”

“爹你上回也是这么说的,而且我敢肯定,你那些老同袍必带了女眷来,您老人家这么好面子,说不了几句话又得把姐姐叫出来应酬。”

……

顾家下人敲门来叫时,若芯一点也不奇怪她弟弟没能拦住她爹。

“姑奶奶,老爷岁数大了,又固执又经不住人说,几句奉承下来,就叫奴才来叫您去见客,三爷一直在旁边劝,说姑爷也在呢,谁知老爷不听,还说,还说那就叫姑爷一块儿来见好了。”

若芯心里其实能体谅她父亲岁数大了想跟老同袍叙旧的感觉,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她爹每次叫她去见客,她都会顾全父亲的脸面,笑着去见,只不过这两天她爹确实被人哄的飘起来了,不止顾连涛劝说他不听,就连她昨天说了半天,也是一句没听进去,这会子没准儿一时上头说噜了嘴,竟说到了刘钰头上。

若芯不由看向了刘钰,就见他面色慢慢沉了下来,他可能还不适应顾家人管他叫姑爷。

转变这种东西讲究慢一点,再慢一点,叫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突然之间变成个小辈被呼来喝去,脾气好的人尚且转变不过来,更别说刘钰这样的。

“叫爷去见?”刘钰眯起眼睛阴沉沉的问。

来禀报的奴才闻言身上一凛,立刻去看若芯,若芯也是无可奈何,转头对刘钰说:“准是顺口一说,我爹做过军医,以前在那些袍泽面前总显的不起眼,如今借着你的势,终于扬眉吐气了,还不好生在人前显摆一番。”

又跟奴才说:“去回老爷,说钰二爷有事不能过去,我身上不大舒服,也不过去了。”

她把“钰二爷”三个字说的极重,甚至到了咬牙的程度。

刘钰闻言轻笑,等奴才一走就立刻搂住她狠狠亲了一口:“先哄着爷高兴,再泼爷一头冷水,你折磨爷的手段没退步,反而越发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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