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玉心田上(6)

作者:昕梨

刘钰怒极反笑:“你打听的倒清楚,爷结不结亲的有什么打紧,我刘家子嗣为上,只怕姑娘你的名声在东京城里坏透了,怪道姑娘连儿子都不要,巴巴的赶着出城。”

若芯闻言一惊,这才明白,她几番都出不了城,原来是他从中阻拦。

“我不在乎名声,外头想怎么说便怎么说,我只要我儿子,刘将军几番拦我,不叫我出城,是仗势逼人吗?”

第4章

刘钰见她皱着眉头瞪着他,眼里含泪激动万分的质问他,心里闪过一丝不忍。沉了沉心想,将来总不能一直看着孩子不让他找娘,他此时也不能真叫人大肆搜查顾家,顾家好歹是医家氏族,撕破脸落下什么罪名也未可知,不如听他母亲的,先将这女人带到府上再说,一则孩子回来了,二则府里长辈也好交代,三则如今东京城里闹的沸沸扬扬的,他虽不在乎,总不能真叫人说成是那起子没担当的风流孽主。

刘钰俯身拉起若芯:“阿元即丢了,你是他娘,不如跟爷一起去找找。”

说罢,抓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张氏和顾月常见要带走女儿,忙追上来:“将军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小女得罪了将军,将军大人大量,别怪罪她才好。”

刘钰换了口气,客气道:“老爷,夫人,二位有所不知,阿元丢了,我带他娘去找找,说不定能找到。”说完撇开众人,几步出去了。

若芯挣扎不下,被他强塞进一辆马车,因没有女使婆子在,刘钰只能亲自坐进车里看管她,见她尤还挣扎,恼的一把掐上她的脖子,吓唬道:“你给老子安生些,再不老实,今儿就是你的死期。”说完一挥手将她甩了出去。

若芯捂着脖子咳了半日,因想起那日在寺庙,这男人险些将她脖子掐断,吓得缩到马车角里再不敢动,好一会儿,才怯怯的逞强:“你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天子脚下,你难道就不怕吗?”

刘钰不屑:“你不如去顺天府告爷,一五一十的把原委都告诉王司监,看他是办我还是办你。”

“你要带我去哪?”

“你不必问,去哪都是爷说了算,你没得选。”

马车一路行至刘府门前,刘钰便下车走了,待换过了马,车子便被人牵着从兽头大门一路行至刘钰住的钟毓馆,已有人在院门口等着。

钟毓馆的管事丫头紫嫣见府里接送人的马车到了,上前打起帘子:“姑娘到了,快下车吧。”

若芯下了车,见唤她的人客气,又伸过手来搀她。

“姑娘,这边请。”

她被这女孩引进了一处庭院,那院子气派非凡,门口正对着五间上房,两侧是抄手游廊带了东西厢房,正中一条石子漫成的路,路一旁种了棵郁郁葱葱的大槐树,待走至朝南的正门屋里,不觉又是一惊,那屋内陈列奢华,雅致异常,各色玩器绫罗直看的她眼花缭乱。

若芯忍不住问那引她进来的女孩:“这里是刘家?”

“是。”

果如家里长辈所说,刘钰将她带到了刘府。

等她被引到堂屋正中塌上后,那唤作紫嫣的姑娘就捧了茶来。

“姑娘,喝口茶润润嗓子。”

紫嫣得了信,说小少爷的娘马上要来,忙出门迎接,她没敢怠慢,见这姑娘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越发和颜悦色:”姑娘,奴婢紫嫣,是这钟毓馆的管事丫头,姑娘日后有什么事尽管使唤我就是。”

说罢冲她福了福,又殷勤将屋中下人一一指给她。

若芯见屋里这几个女孩子都对她笑,便也冲她们微微点头,她面上不显,心里却翻了风浪,莫说这些女孩子颜色喜人,那穿着打扮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好,且这样体面的女孩竟都是刘府的丫头,她没想到,刘家在东京不显山不露水的,竟这样富贵。

若芯坐在她们中间,颇有些尴尬。

紫嫣见若芯呆呆望着众人,心里叹了叹,给身边丫头递眼色,就有两个丫头福身出去了。

“给姑娘传晚饭吧。”

天色渐渐黑下来,待她用过了饭,就有一个穿水绿裙的女孩走进来给她铺床,待还要给她宽衣洗漱时,若芯怎么也不肯了,只就着小丫头打来的热水净了净面,这才去睡。

这边紫嫣见她睡下了,赶着去了康氏住的长春馆,前前后后讲了今天的事。

康氏若有所思的吩咐她:“看着她,你们二爷脾气大,见了她就想恼,你们好生盯着,能劝就劝,不能劝的就来回我。”

紫嫣应声去了。

——

次日,康氏备了一应礼金,兴师动众的去了顾家接阿元。

刘钰本想昨日就将阿元接回,却被康氏使劲拦下:“你太急了些,到底备些东西再去,哪有这样直接抢了来的,你也不怕顾家真个儿恼了,一纸诉状告上去。”

刘钰怒道:“我怕他不成,他们有脸揭自己女儿的短儿就去告,看看到底谁丢人,让阿元在那顾家多待一刻,爷都觉得没脸。”

康氏:“你那炮仗脾气快给我收了,你再厌恶顾家,也要想想,那是阿元的外祖家,就算不愿沾染上,到底留着些颜面才是。”

——

顾家

若芯母亲张氏听说刘府又来人了,忙去门口迎,就见一贵夫人,着翡翠撒花洋绉裙,被一众丫鬟婆子簇着从马车上下来。

她殷勤将康氏引至客堂,还没看座,就见有人将几个锃光发亮的雕花大箱子抬进了院子。

康氏也不说别的,坐了便问阿元可在。

张氏见来人带了礼,女儿昨天又被抢去,再没什么不明白的,她与丈夫对了一眼,认命般应了应,遣人抱了阿元来。

康氏搂着阿元与张氏聊了半天孩子长短,这才说明来意。

“夫人也知道,阿元的父亲母亲到底要在一处,才是圆满,可毕竟之前的事上不得台面,如今你女儿去我们家也不好铺张,这是我家的一点薄礼,别嫌弃才好。”

言毕,命管事娘子将院子里的箱子打开,里边真白银码着,晃的张氏眯了眯眼,没一会儿,又进来两个小厮抬着八匹上好的尺头,连连对主人告罪说来迟了。

康氏责备了下人几句,又对张氏道:“若芯即进了我们家,又有阿元在,我自然不会委屈了她,收拾了她和阿元的东西,我就不多叨扰了。”

这夫人说的婉转客气,倒叫张氏不知说什么了,她一时觉得还能如何呢,就如此认命吧,一时又翻腾着想,我女儿这般去你们家,真能不受委屈才怪。

只道:“太太哪里的话,我们小门户怎么当的起,只是我女儿有个贴身丫头,还要带去伺候他才好,不然我也不放心。”

康氏含笑应下,又絮叨了一会,带了阿元和晴儿走了。

第5章

钟毓馆里,大丫头秋桐见新来的若芯姑娘穿的寒酸,捧了一件才刚做好的新衣裳,对若芯笑道:“姑娘别嫌弃,我与姑娘的身量差不多,这是我的衣裳,没穿过的,姑娘先将就着穿吧,等姑娘有了新衣裳再赏我。”

若芯见眼前女孩殷勤,客气推辞道:“我不好穿你的衣裳。”

正想问她些别的,就见晴儿被人引了进来。

她见晴儿来了,顿时吓一跳,拉住她就问:“你怎么来了?”

晴儿:“咱们太太让我跟来伺候姑娘的。”

若芯慌道:“这是什么意思?”

晴儿:“姑娘,你就认了吧,这事还能怎么办呢。”

若芯只觉晴天霹雳,两眼直直看着晴儿,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没穿秋桐的衣裳,坐在支摘窗前托着腮发呆,想起了五年前的那桩冤案。

那一年元月里,若芯照例陪着昭华公主去灵山上泡汤泉,泡过汤解了乏,回了寝宫就发现掉了佛坠,她不敢声张,因实在舍不下那坠,到了夜里便偷偷跑去流水泉找寻,好在流水泉里黑着,并没有人在,她这才敢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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