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恩(82)

作者:追风的糖醋里脊

夜里的时间独属于二人,没有旁人来打搅。

帘子簌簌,殿里斜插着的几株粉梅花落下来几颗。

汉白玉阶前有玉池。天气不好,乌云笼罩层月,鱼儿在透明的池子里慢慢游荡,不知何时开始落雨。开始落得不大,而后忽然急促起来。

雨一滴滴洒落。

无须多时又变大了。

池塘波澜起伏,几只花纹漂亮的红鲤缓缓游荡出水面。

窗前细雨飘荡,诺大宫闱被雨水浸湿,远处的红墙黛瓦落满雨滴,缓缓流淌汇聚。

许久过去。绿瓶听见里面唤水,指挥着两个宫使把水抬进去。而后收敛神思,轻手轻脚关上门。

许久之后。

殿里陷入寂静。

李邵修取来帕子,细细擦了一番。

“我虽是天子,也得伺候妻子。和以前毫无不同,不是吗?”

帕子被浸在温热的水中,缓缓展开,李邵修捏干了水,随意搭在架子中。

江柔安闭眼。

李邵修若无其事,安抚道:“不用担心旁的。前朝无事,你只管安安心心绣你的帕子便好。”

江柔安才回过神来,抿唇望着他,半响,点了点头。

“渴不渴?来,喝点水。”

李邵修取了一勺子清水,喂进乖巧人儿的口中。

江柔安小口啜饮。

“够了,喝不了了。”

李邵修闻言,起身将碗放置到一旁。

他们刚刚那样缠在了一起,现在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后来又随意披了件衣裳。

江柔安垂下眼帘。

每到晚上,李邵修从来没个正形,与白日正经样子迥然不同,犹如两个人。那些肆意的姿势怪足够叫人害羞的。

他当了皇帝,也不知道收敛一些,又是这样。

江柔安默默的想,她还以为李邵修当了皇帝会变一变呢。

那是皇帝,一朝天子,最尊贵最不能惹的人。她甚至在想,若是李邵修说的话她没有照做,岂不是有抗旨的嫌疑?

李邵修将发呆的人儿搂在怀中,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

江柔安背对着他。

感受到某物,她咬唇推了推,小声道:“不要了。”

李邵修沉沉“嗯”了一声,知道她累了,便收紧了被褥,紧紧环着怀里人儿盈盈一握的细腰。

她生的白,若是点了灯细瞧,那腰上定是有痕迹。细细的腰,一只手就能掐住。虽然瘦,这几天被娇养的珠圆玉润起来,握在手里有可爱的肉感。

什么都不做,也已经心满意足。

这么多天不见,他真的很想她。

李邵修默然不语。

江柔安挣扎了一些,这样,要怎么睡得着?

李邵修得寸进尺:“你只管睡便好。”

江柔安紧紧闭上眼。

他,他现在变成了皇帝,自己是不是更不能说他了?可是,这样被任由着欺负。

后来倒是什么都没有做。李邵修察觉江柔安没有安全感,他安抚着她的情绪,让她感到心安。并且对她承诺。

第二日,雨声朦胧。江柔安睁开眼睛时,榻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宫使鱼贯而入,捧出衣衫礼冠,礼数周全,件件分明,各自忙碌动作,鸦雀无声,捧出礼裳伺候江柔安穿上。

今日,有皇后册封之礼。

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蔓延在心头。她竟然成了大夏朝的皇后?

耳畔缓缓回响男人沉稳的声音。情到深处,他声音坚定:“你是皇后,不用怀疑自己。我说你配得上,你便就是皇后。天下人,都要臣服在你脚下,你说,成不成?”

王嬷嬷已经进来。行礼过后,她笑眯眯道:“娘娘快将吉服穿上。今时不同往日,这册封之礼时辰可不能耽误。”

江柔安轻轻点头。瞧着镜子中的自己。

两弯淡眉青青黛色,一点朱唇皓齿明眸。华贵的凤冠垂下金丝缀珠,遮住了双颊泛着粉红的雪白面庞。脖颈纤细修长,饰以粉珠含翠。

美丽而娇贵。江柔安都有些不认得自己了,不由得眨了眨眼,对着镜子确认了一下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

身上的皇后吉服由柔软的丝薄而制成。里衣为嫩红,双肩对披着双襟妃红绸带,衬得人即身形纤细亭亭玉立,又隐隐露出端庄风姿。

身后男人站在自己侧后方,抬起手系上衣襟处流苏对襟。

被几位宫使迎到主殿。

一路漫长,江柔安走了几步,看着奢侈宫廊景色,心中愈发惴惴不安起来,她当真能坐到这样高的位置去么?

众臣立于殿中。

底下黑压压一片,大殿寂静无声。江柔安努力压抑住剧烈跳动的心脏,一步步走到高处。

李邵修身着玄衣,冠带冕旒,剑眉星目,身后好似有正午微光,周身气场沉稳。他向她伸出手。

江柔安缓缓伸出胳膊,将手搭在他的手中,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似乎找到了依托,逐渐平息下来。

风拂过大殿。殿前竖着的琉璃樽发出碰撞在一起的悦耳响动。炙热的光芒笼罩在殿内,众臣看向玉阶前的天子,纷纷朝拜:“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太监宣读着册封之礼:“昔有贵女江氏,柔嘉表范、性秉温庄,贞静持躬,度娴礼法、静一诚庄,特以黄天为证,众臣为见,册封为后。特钦一字为钰。与皇帝永结修好,史书为证。”

众臣一一拜伏。

江柔安看向李邵修。极高玉阶中,他们二人并肩而立。

她的心逐渐由惊慌变得沉稳,似乎被这声音从梦中惊醒,回过神来,向李邵修露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

册封之礼已经过了数月余。

秋过的极快,因汴河的阻挡,寒凛的风席卷过胡蛮之地,阴沉几日的天空在黄昏时分落下细细白雪。

不许多时,雪猝而变大,鹅毛大雪纷纷而落,远处的廊角已经成了一片洁白。

江柔安披着雪白的绒毛大氅,外面只露出来一双眼睛。她仰头打量片刻,惊喜的伸出手接了几片雪花:“呀,下雪了。”

小双打了个喷嚏,点点头:“今年的冬天来的真快。转眼之间,咱们进宫也有数月了。”

玉琼阁,雪花簌簌而落,空旷殿内开了两扇窗,白雪纷扬,李邵修与谷太宰对弈。

“太后党派羽孽终于被清除。顽固已久的势力连根拔起,实属不易之事。”

谷太宰落下黑子,沉吟道:“前朝余孽积攒已久。”

李邵修淡笑:“多亏了您。”

谷太宰忙挥手道:“陛下谬赞了。这几天,陛下劳累。”

他们这些人都看在眼里。信帝勤政,自登基以来琐事颇多,每日批阅奏折直至夜深,空余时间丝毫不多。也多亏新帝勤政,这一连串见不得光的羽孽才能被顺利铲除。可前朝沉疴已久,若是想连根拔起并非易事。

谷太宰连声称赞,众臣对新帝无一不臣服。旧事已空,宫中需修葺整理,太后神志不甚清醒,被圈于冷宫中,前朝众妃遣散。

只是还有一件事。谷太宰纠结片刻开口:“只是有一件…礼部上折子,询问陛下选秀之事。毕竟帝王之后宫需得人数充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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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闷醋

不说

谷太宰抚摸花白胡须, 心中纠结,他自然知晓陛下与皇后情感恩爱。但是礼部那边的大臣又一直在催促。

李邵修面容平淡:“后宫一事, 可废除。只皇后一人即可。”

谷太宰双目微凝, 见陛下心中决心,也不再多言。“胡蛮之地月余前传来消息,要将胡地的公主送到大夏和亲。”

李邵修不虞, 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往他的后院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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