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荆钗(188)

作者:坠欢可拾

大娘子这么看重他!

宋绘月拍了拍他:“田忌赛马,走。”

银霄背上宋绘月,数条人影在顷刻之间跃上张家围墙。

张家一片寂静。

张瑞和张旭灵去赴宫宴,带去的随从护卫都等在宫门外,李冉请走了张旭樘这尊大佛,因为京都来了位行首,张旭樘出门,便带走了张家的老卫、小卫、张林,以及护卫。

张瑞和张旭樘身边的死士,自然也跟着主子离开。

纵然如此,张家也并非无人了,宋绘月等人从围墙上落到张家的甬道上,脚跟还未站稳,眼前就闪出一片白光,是森然刀光,豪不留情地刺了过来。

刀光结成了网,要把这胆大妄为的十二人困在其中。

游松打开一个缺口,将白鱼、铁珍珊、童鹏、天心四人留下,其他人继续往里走。

未到花园门口,剩下八人便遭遇了劲敌。

六个身穿青衫之人轻若纸片,飘忽而至,分别站在院墙、厨房屋顶、垂花门中、树下,目露精光,有人用刀,有人持枪,冷眼看向不速之客。

花园本就不大,除了院墙就是一道垂花门,此时去路都被遮挡,两方人马屏息对峙,等待对方出手,越发显得张家幽静,能听到从角门处传来的打斗声。

游松两眼精光四射,想到铁珍珊说瘟侯曾随着张家银船出没,必然和张家有所关联,瘟神一手长枪使得出神入化,天下闻名,此时见这六人里有两人持枪,越发警惕。

他低声提醒银霄:“小心持枪的人,护着大娘子从垂花门进去。”

见银霄点头,他便不再耽搁,手持长刀,领着那三个裴豫章帐下亲兵,两人对上两条枪,两人对上四把刀。

游松所对的,正是垂花门下所站着的人,此人见游松袭来,脚下分毫不动,一条长枪如飞一般滚扫而至,游松见对方来势汹汹,越发谨慎小心,握紧手中的重刀,和人斗作一团。

宋绘月这边是四个最厉害的好手,对上六个人,虽然吃力,却还能应付自如,但是一时僵持住了,难分胜负。

就在此时,宋绘月趴在银霄背上,取出背后弹弓,填入泥丸,拽满弓便去射垂花门下挂着的灯笼。

只听“噗嗤”一声,泥丸打破宫纱,把灯笼里面的蜡烛打灭。

原本还在光亮之中的游松两人,让突如其来的阴暗笼罩,几乎是同时一闭眼,那条枪往下落了一寸,朝着游松脚面上扫过去。

游松侧身一躲,让枪扑了个空,对方余力未歇,往前栽了半步,游松身经百战,小小明暗变化,却不会让他失手,借此机会,抬手便砍,刀锋直砍向对手后脖颈。

垂花门登时溅满血迹,尸体徐徐倒下,银霄背着宋绘月,自血泊边上一跃而过,侯二、杜澜紧随其后,四人一同进了后花园。

在这期间,宋绘月扭身又是一弹弓,将院墙下悬挂的另一盏灯打灭,又有一位张家人随着这盏灯灭而没了性命。

张家花园太小,从院墙到玻璃房子,数十步就到。

玻璃房毫无遮掩的出现在宋绘月三人面前。

后花园里静悄悄的,也和前面一样只点着两盏灯笼,高高悬挂,照的玻璃流光溢彩,晶莹剔透。

此处离后院不远,打斗之声不大不小,却没有任何人出来查看,也不知是府中女眷对张家护卫胸有成竹,还是常有人闯入张家,张家女眷已然波澜不惊。

反倒是张旭灵的儿子,时不时亮出嗓子,哭上一通。

玻璃房子里,只有一览无遗的花草,没有任何可疑之物。

第二百三十三章 寻找

宋绘月从银霄背上下来,围着玻璃房子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又走到里面去转了一圈,依旧是没有找到痕迹。

难道真要掘地三尺?

当初陈王夜闯张家,虽然不如他们眼下这般步步惊心,但也不至于有那个掘地三尺的时间。

杜澜紧紧跟着宋绘月,低声道:“大娘子,要不要去书房看看?”

来之前,他们已经知晓书信在玻璃房是猜测,也商议过,若是这里找不到,就去书房。

宋绘月摇头:“你在这里面找,我出去看看。”

她皱眉走出玻璃房子,脑子疯狂转动,正在竭力思索之际,忽然一阵风吹过,一片树叶自头顶上轻拂而过。

宋绘月未及开口,银霄已经忽然而动,推开宋绘月,尖刀自袖中划出,大拇指遮住掩心,四指攥住刀柄,往前一挥。

倏忽间,一条银枪自树顶笔直而下,枪头撞上银霄尖刀,擦出一道火光,枪未移动分毫,尖刀也没有退意,两相较量僵持不下。

侯二环住宋绘月,把她往腋下一夹,使出平生绝学,右脚踏上槐树树干,借力向上蹿,一下就蹿上大树,远离了银霄二人打斗的范围。

然而还未站稳,又有一条枪似鬼魅般刺了过来,枪头直点宋绘月心口。

侯二大惊,纵身便走,夹带着宋绘月也依旧是身轻如燕,在树枝间纵横来去,躲避攻势。

而宋绘月让侯二胡乱夹着,身不由己的颠簸,长枪也时时点到,又有性命之忧,她却浑然不在意,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玻璃房子。

杜澜站在玻璃房子内,也让这一番变故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眼看着宋绘月屡屡遇险,银霄分身乏术,自己帮不上忙,只能祈求游松等人快点来。

好在玻璃房子贵重,他得了这所房子庇护,暂无性命危险,于是他镇定心神,开始一寸一寸的摸索,连花盆底下都掀开看了看。

就在他毫无头绪之时,宋绘月忽然道:“我知道了!”

这么大的玻璃,十分难得,要做成一间玻璃花房,更是难上加难,多块玻璃镶嵌融合,玻璃上自带的各种花纹,其光芒掩盖了镶嵌玻璃的缝隙。

所有人都只会注意闪着幽柔光泽的玻璃。

而玻璃之间的缝隙是用黄泥和鱼鳔胶粘结而成,这种胶遇热便容易融,会产生不少空洞,为了牢固,张家每年冬天,都会重新烧鱼鳔胶,对玻璃房子进行修补,填上之前的空洞。

只有张相爷府上才会用这种办法来造玻璃房子。

鱼鳔胶难得,好汉也磨不了而两鳔,每年都用大量的鱼鳔胶来修补,光有银子也买不到。

鱼鳔胶又有腥味,需要香气来掩盖,因此玻璃房里四季都是鲜花不断,还都是香气较为浓郁的花草。

刚刚侯二夹着宋绘月东奔西突之际,便从玻璃房顶上掠过,宋绘月先是闻到了淡淡的鱼腥味,随后又看到了小洞,心中立刻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兴许陈王走到此处,不知将书信藏在何处为好,也看到了鱼鳔胶融出来的空洞,便将书信卷成小小一团,塞入孔洞之中,再用黄泥糊上。

积年累月的修补,藏匿书信的孔洞早已不见,就算成王从地窖里爬起来亲自动手,恐怕也难以找到。

除非将玻璃房子整个打碎,再把鱼鳔胶全部砸一遍,才能找到其中书信。

可这个时候砸掉玻璃房,动静太大,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砸鱼鳔胶。

就在此时,杜澜停下手中动作,瞳孔猛地一缩,大喝一声:“银霄!”

银霄只听得耳后一阵风声,侧头躲避,就见一个银色枪头从耳畔刺过,至此,已有三人携枪出现。

落在他们身后的游松等人飞速赶来,给侯二解了围,银霄见宋绘月无恙,不再分心,专心致志对付眼前这条枪,往前一纵,抓住枪头,回身一拽,将人拽出去七八步。

就在此时,花园中传来刺耳的声音,是枪头拖在地上所发出的聒噪之声,一条人影自暗处而出,拖着一条长枪,一直走到众人面前。

此人一出现,之前出现的那三人全都停手,回到此人身后。

四张不同的脸,在灯火下神情诡异的一致,都是失去了灵魂的木然,眼珠子在眼眶里成了墓碑,脸全都拉的比鞋底子还长,嘴角统一往下撇,是个没有感情没有灵魂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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