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荆钗(217)

作者:坠欢可拾

张旭樘翻了个白眼,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翻了个跟头,站起来:“我回家去,你们玩。”

李冉连忙领着人送出去,窦姝心有戚戚地看着窗外,窗外树影摇动,不见人影,不自觉又羞了个满脸通红。

宅门外,李冉看着宋绘月,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狗……二哥,你还真是为了……美人守身如玉啊。”

他又忍不住感慨:“美人不仅胆子大,将二哥咬来咬去,还很凶悍,管着二哥,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张旭樘一脚踩上马凳,回头对李冉道:“无福消受。”

李冉笑嘻嘻的,目送着张旭樘上了马车,再去看宋绘月,想对宋绘月打趣两句,见宋绘月黑黝黝的眼珠子望了过来,冷情冷意,心头不由打了个颤,等回过神来,宋绘月等人已经随着马车走了。

他喃喃自语:“无福消受,果然是无福消受啊。”

张旭樘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吩咐车夫赶快些,马车顿时加快速度,扬起一阵尘土,他再往后看,就见后头的人也随之加快了速度。

“二爷,去哪里?”小卫问道。

张旭樘一甩帘子,冷着脸:“还能去哪里,回家!”

他回家,宋绘月三人照旧蹲守在了张家门前,并且在这里大摆筵席,吃了一顿十分丰盛的晚饭。

张家众人全都震惊不已,陆陆续续从门缝里探出脑袋来看,而这三人也任由人看,全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

张瑞和张旭灵下值之后,也全都诧异。

张瑞不必亲自动手,只需用目光示意,张旭灵便预备着银子和一肚子好话,要请这三位好汉高抬贵手,离开此地。

宋绘月很识时务地点头:“张衙内还我护院,我这就走。”

张旭灵连忙说她找错了地方,并没有见过她的护院。

宋绘月有理有据的反驳:“当时我弟弟你们也说没见过,可也在你们府上啊。”

张旭灵无功而返,询问张瑞要不要去知府衙门找衙役,张瑞思索片刻,摇头道:“不必,这是小儿打架,咱们能容人,方能显出气度,若是不依不饶地驱赶,反倒让人诟病,就让这小娘子一直胡闹下去。”

在张家为宋绘月头疼之际,晋王才从今上的魔爪中逃出生天,得以出宫。

对今上的父爱,也深感无福消受。

今上登基至今,政绩用两个字可以形容:“昏庸。”

裴太后在时,他被严格教导,故而高高坐在龙椅上,百官们只觉得他小小年纪便如此沉着稳重,将来若是亲政,必是一位明君。

百官们因此对今上亲政多有帮助,结果裴太后一死,今上亲政才两年,前朝后宫就让张家把持住,中宫亡,晋王逐。

在如此头脑之下,今上在晋王面前的制衡之术以及父爱攻势,堪称是幼稚至极,令人发笑。

今上还不满足,又叫来通义郡王和东阳郡王,前来同爱。

两位郡王双双让今上爱的头昏脑涨,又不敢反抗,直挨到吃过晚饭,才得以离开。

今上在晋王也要离去之时,郑重地将禁军查出来的卷宗放回晋王手中,掏心掏肺道:“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天下是我们李家的天下,岂能将国库之门敞开,任由他人进出,明日上朝,你便揭发此事,朕会命你彻查此事,再让董童英配合你查账,提刑司配合你拿人,你来主审,把这桩贪蔽大案查个水落石出。”

他掏心掏肺的让晋王去当出头鸟,承受张派攻击器。

晋王接了卷宗,心想天底下老子躲在儿子后头的,恐怕也只有帝王家了吧。

“父亲圣明,此事利国利民,儿子会按旨查办,彻查盐税,将盐榷之贪腐弊病涤荡一清。”

今上听了晋王这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忍不住教导他:“虽说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是此举主要是为了剪一剪张家羽翼,给张家敲一敲钟,不过朕看这大半年来,张家收敛了许多,事情还是不能查的太过,需得留下几分颜面。”

晋王受教,退出大殿,走下高高石阶,一眼就看到了宫中绵延而起的灯火。

在这一片火光之中,他有虚幻之感,而这感觉是今上带给他的。

今上在他心里裂开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平庸的今上,目光短浅,而且自私自利。

另一部分是裴太后在今上身上留下来的不可磨灭的烙印,裴太后孜孜不倦的教导,让他知道皇帝应该怎么做。

于是今上所做的一切都充满矛盾,让人不适。

裴太后占据上风时,他会耍弄权术,虽然耍弄的不甚高明,时常令人发笑,但好歹也有帝王之心,他自己那一部分占据上风时,却懦弱的连臣子和后妃都要畏惧。

这种矛盾之感,让晋王觉得今上很“天真”。

裴太后一生要强,有治国之才,没想到这个倾注心血的儿子却养成了这副模样。

怀揣着这份卷宗,晋王在内侍陪伴下一步步离宫,宫中的风从他身边吹过,他想真是可笑。

等他出宫回到王府,便得到谢舟的回禀,宋绘月领着游松和铁珍珊化身成三块狗皮膏药,盯上了张旭樘。

晋王连忙问:“张旭樘有没有动手?”

谢舟摇头:“月姐儿聪明着呢,到禁军面前晃了一圈,现在禁军还在暗中盯着他们三个,张旭樘哪里敢在禁军面前杀人。”

晋王纠正他:“不是不敢,是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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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今天还是晚一点,这两天有点忙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两地

张旭樘的脑子里没有不敢,只有不便,宋绘月抓住了他的不便,用禁军牵制了他。

然而就算知道了张旭樘不能当众对着宋绘月动手,晋王依旧忧心,想到宋绘月在外面暴晒了一天,便让谢舟赶紧去把宋绘月换回来,再多带几个人去轮换。

谢舟满脸痛心疾首:“王爷,您这是喜新厌旧啊。”

“滚。”

谢舟抬腿便滚,还没滚到门口,晋王便叫住他:“等等,银霄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一说起此事,谢舟便正色走了回来,皱眉道:“确实是在大相国寺里发生了打斗,张家清理的很干净,只是禅房损毁的厉害,不能当场修补,大相国寺也没报官,自己找了工匠修缮,我们沿着大相国寺周边找了一圈,没有查到痕迹,废弃的空宅也进去看过。”

随后他的眉头锁的更紧了些:“大约是我们惊动了对方,人已经离开,没有找到——也许是好消息,至少没有见到尸体。”

晋王垂着头思索片刻,低声道:“既然人离开了,银霄就是还没死,要是死了,他们不会躲开,没死就好。”

倒不是他有多心疼银霄,而是银霄不见,宋绘月显然十分悲痛,甚至直接缠上了张旭樘,若是银霄死了,他怕宋绘月无法承受这一打击,会拎着刀子大庭广众和张旭樘火并。

谢舟也是这么想,人没死就还有办法可想,对着晋王一笑:“亏月姐儿能想出这么促狭的办法来,把张旭樘盯的滴水不漏,张旭樘要是想去折磨人,正好给我们带路。”

晋王点点头:“她的鬼主意,恐怕张旭樘也想不到。”

谢舟忽然想起晋王面圣一事,问晋王今上怎么留他这么久。

晋王苦笑:“今上无非是想要我来揭张家这个盖子,李霖恐怕都没想到,他留下来的证据,我们送给了今上,今上又送给了我们。”

随后他催促谢舟快走——宋绘月还在外面喂蚊子,赶紧把人换回来要紧。

谢舟一边走,一边把今上所谋划之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末了替晋王憋屈——这是什么爹,居然拿自己的儿子当枪使,你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证据都送到你手里了,居然不敢发威,明天你儿子就要让张派人马给活撕了,老怂货。

他越想越气,怒气冲冲往外走,走到夹道碰到前来和晋王议事的谢川,想到今上如此损傻,对比之下,自己的爹真是十分慈祥,当即声情并茂地叫了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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