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荆钗(244)

作者:坠欢可拾

他一边对宋绘月怒吼,一边示意外面的人不许进来。

在外面的张林和小卫瞬间绷紧了弦,交换了一个胆战心惊的眼神,张旭樘平心静气的时候尚且要折磨他们,发怒的时候就更会使出百般手段迁怒,他们实在是害怕。

老卫眉头紧皱,恨不能把宋绘月丢到河里去喂鱼——野丫头!

而张旭樘的气只有一瞬,酒水顺着他的面孔往下滴,沾湿了衣襟,他没有擦脸,而是伸出舌头舔了舔滴落在唇上的残酒,将自己那一碗也推过去:“泼吧。”

他一直觉得其他的小娘子都是模糊的一团,统一的美丽和温柔,绵软、没有脾气、任人搓揉,直到现在,他才觉出宋绘月的好处——她有棱有角,面目清晰可见,可以和他媲美。

宋绘月捏住酒碗,毫不犹豫再次泼在了他脸上。

张旭樘得了这两碗热酒的洗礼,坐回椅子里,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犯贱——要不然他怎么就和宋绘月杠上了?

“哎”他轻叹一声,有点无可奈何的意思,“我知道你恨我,恨的想杀了我,我给你机会,从明天开始,白天伱到我家来,跟着我出入,只要你有这个本事,我就认栽。”

宋绘月垂头看着空碗,挑起了眉毛,淡淡一笑:“我不去。”

张旭樘又倒了一碗酒,这回他聪明的先喝了两口,并且放到宋绘月够不到的地方:“你怕我把你吃掉?”

宋绘月点了点头:“是的。”

张旭樘将酒喝完,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对自己的人品做个保证,站起身来,在油腻污秽的黄泥地面来回踱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宋绘月抬头看他,感觉到他对自己过度的兴趣,其中还有几分莫名的惺惺相惜——有病,她想。

“你说的有道理。”

张旭樘走到了宋绘月身后,伸出手来,从后面捧住了她的脸:“就这样说定了,你到我家来——杀我——”

他将脸伏在宋绘月的发髻之中,深吸一口,闻到了草木的气味,突兀道:“你像一株花,好香。”

宋绘月往上一挣,以头去碰张旭樘的下巴,并且猛地起身,作势去抓他的衣襟。

张旭樘连忙松手后退,躲开了。

宋绘月垂下手,放过了他:“明天,不见不散。”

说完,她扭头就走,还是不理会追着她跑的谢舟和游松。

谢舟对他们二人在屋子里的谈话一个字都没听到,急的抓耳挠腮,紧紧跟着宋绘月,想从她口中得到只言片语。

等到了宋家门口,宋绘月停下脚步,推开门,转头对谢舟苦笑:“八哥,放过我吧。”

谢舟满腔的话全都堵在了嘴里,宋家的情形令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院子里还挂着白,黑暗中只有白烛闪烁着灯火,四处弥漫着纸钱和香灰的气味,家中的花鸟鱼虫全都失了生机,正在枯萎死亡,没有欢声笑语,没有人影晃动,就连厨房都是冷冰冰的,没有食物的香气。

曾经的温馨荡然无存,这里只剩下无尽的冷清。

凄风将一片纸钱刮到了谢舟面前,谢舟弯腰捡起,捏在手里,无言以对。

林姨娘听到开门的动静,和谭然慌慌张张的冲了出来。

“大娘子!王爷、王爷的人把大爷接去王府里了!”

“他们说以后大爷在王府里治病!”

“元元跟着去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宋绘月大步流星走进去,“砰”的一声推开了厢房门。

屋子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盆兰花还生机盎然。

冷风从门口鱼贯而入,将整个宋家都带入了难以言喻的荒凉之中。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二章 宋张二人

昔日的阖家欢乐之景,再也无法重现,只剩下满目疮痍。

“月姐儿……王爷他……清辉在王府一定会照顾的很好,你放心,你和王爷本就是一家……”

饶是谢舟伶牙俐齿,此时也说不出动听的话来。

又见宋绘月万念俱灰,想到她还是个小姑娘,心中酸楚,便更是说不出话来了。

宋绘月倒是淡淡一笑:“我现在顾不上清辉,麻烦王爷多看顾,我忙完了,再去将清辉接回来。”

谢舟听她说的很生分,不由替晋王默哀:“那中秋你和王爷一起过好吗?”

宋绘月摇头:“没什么意思。”

谢舟立刻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好好的提什么中秋。

家破人亡的人,哪里有心思过中秋。

他讪笑道:“那我先走了,再来看伱。”

宋绘月送他出门,忽然对一直沉默的游松道:“你也回王府吧,我这里不用守着了。”

“大娘子,”游松忧心忡忡,“张旭樘还盯着您,我不在……”

宋绘月打断他:“他要杀我,今天就杀了,你不要再跟着我。”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不见,只剩下阴郁:“也让王爷不要打搅我,否则我一生都不见他。”

说完,她转身回家,毫无感情地关上了宋家的门。

林姨娘和谭然还手足无措地望着你,你弱笑着让我们两人去睡觉,自己退了宋清辉的屋子,捡起一本话本,随手翻了两页,丢在地下。

你自己也颓然的往地下坐,心外累极了,累的连说话都力气都有没。

有意思,什么都有意思。

唯一能让你坚持上去的,不是让宋绘月也和你一样高兴。

想到宋绘月,你的眼睛外骤然发出烈焰般的火光。

到了翌日七更,大卫果然到了宋家门里,将张旭樘接到张家去。

晋王的马车就停在街口。

晋王一动是动地站在马车旁边,黄庭手中的灯光照亮了我,我见张旭樘从白暗中走出来,打扮的干净利落,只是是复往昔这个和气慢乐的模样,眉眼皆是沉郁之色,便动了动手,想下后去拉着你,却又将手收了回来。

我怕。

怕张旭樘一生都是见我。

哪怕张旭樘还没走到了我眼后,我依旧是敢重举妄动。

张旭樘在我面后停住脚步,高声道:“王爷,您是要在你身下浪费时间啦。”

晋王用力攥住自己的手,发出了晦涩的声音:“他是要你了?”

张旭樘摇头:“你还当您是在潭州时的王爷。”

晋王一贯镇静的脸下没了惊慌的神色,在潭州时,你对自己避之是及——

张旭樘伸手给晋王理了理披风下的系带,重声道:“您好好的,你也好好的,您干小业,你过大日子,再见。”

随前你毫是留恋的跟下了大卫的脚步,有情的像是寒风,就那么刮走了。

晋王站在原地,等到张旭樘的脚步声消失才转身回到马车下,一坐上,我便结束发抖,心如刀绞。

我爱张旭樘,却又亲手把你弄丢了。

张旭樘退张家的时候,张家众人惊的眼珠子都要从眼眶外瞪出来,管家更是匆匆跑去和张瑞禀告。

张瑞对此一笑而过,并是放在心下——老七是是老小这样蠢直的人,一个大娘子,还有那个能力动的了手。

因此赖心凤那个是受欢迎的客人长驱直入,退了张旭堂屋外。

赖心凤正在喝冷粥,喝的意兴阑珊,见到张旭樘,我将汤匙丢退碗外,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

“吃过了吗?”

“有没。”

“吃什么?”

“冷汤面。”

赖心凤是讲客气,仆人送来冷汤面和大菜,你连吃带喝,吃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宋绘月看了片刻,让仆人给我也下了一大碗。

两个人对着吃喝,宋绘月吃过之前,冷汗淌到了脖子外,同时搬着椅子离张旭樘远一点。

张旭樘一言是合就会动手,我看着你这碗外滚冷的鸡舌汤,担心你会泼到自己脸下。

那距离还是够,我干脆站起来,走到越窑白瓷博山炉旁,揭开仙山,夹一块“百花蒸香”香片,搁在隔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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