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玩家的人生模拟器(130)

作者:央墨

然而,此刻的事实却已经与预言有了巨大的差异——

在伊莲娜,或者说比阿特丽丝最初得到的预言中,黑暗星海,也就是被生命母神占据的领地莫城之中,将会诞生一位新主。而又因为这位新主是从生命母神的孕育中诞生的,因此祂必然也是一位邪神,并且从属于生命母神,力量十分强大,于是为了阻止这一切,她以伊莲娜之名来到了莫城。

而与此同时,莫城的赫伯特也得到了一则预言,说是在噩梦深海中,也就是万物归一者的眷族中,将会诞生一位新主。同理,因这位新主是为了万物归一者而诞生的,所以祂也必然是一位邪神、是万物归一者的从神,有着灾厄的力量,是他的毕生宿敌,因此不论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还是为了自己的生命,他都有义务阻止这一切。

当这两则预言分开看时,许多事情还不甚明了,就如同当年各怀心思的比阿特丽丝与赫伯特。

但当它们合二为一时,事情却在伊莲娜眼中瞬间明朗——

在预言中,一位新生邪神即将诞生!

然而这位新神的身份却并不确定,因为祂既可以从生命母神的信徒中选出,也可以从万物归一者的眷族内出现。

神位只有一个,但想要真正登上神位、点燃神火,却只能让被预言的两个人相互厮杀。胜者赢得一切,败者只余尸骨。

于是被预言的二者,比阿特丽丝和赫伯特几乎立即锁定了对方。

比阿特丽丝以伊莲娜之名出现在莫城,而赫伯特则将灾厄女王主动带回了城堡。

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大家各怀鬼胎。

然而爱与意外却是无法预料的。

于是一年后,赫伯特失去了圣徒的资格,甚至失去了生命母神的眷顾,再不是预言中的“新神”。

而比阿特丽丝也离开了莫城,去了更遥远的地方……或许是去寻找真正的黑暗星海以及罪恶新主,又或许只是单纯不愿面对那个因自己失去一切的圣徒,谁知道呢。

预言在此出现了巨大分歧。

事情开始变得扑朔迷离。

然而,从她最终还是选择回到莫城的决定可以看出,她应该认为新神最后还是会在莫城内诞生。

但最初的预言之人赫伯特并未拿回自己的力量,反而在一开始就死了,并且是死无全尸、再没有可能复活的那种。

所以如今的“预言之人”又是谁?

她看到的那个“赫伯特”,真的是赫伯特吗?

如果不是,他的身份是什么?为什么要扮演赫伯特?为什么要袭击德雷克公爵?

这个成神仪式,到底有着怎样的内容?

还有书房里留下的那个笔记本……它真的是赫伯特留给她的吗?为什么会特意提到卡叶塔娜?卡叶塔娜在这场仪式中象征着什么?

巨大的谜团笼罩着这个古堡,在黑暗的暴雨与狂风中呼啸回响。

这一刻,伊莲娜几乎忍不住想要奔到一楼的偏厅,掀开那具棺材,擦净那个头颅,看清那张脸。

——赫伯特,你真的死了吗?那个躺在棺材里的人,真的是你吗?

——你说的需要你去完成的非常重要的事,究竟指的什么?

纷扰的思绪在脑中电闪。

伊莲娜很快回过神来。

而现实中,仆人们也正好将左腿受伤、走路一瘸一拐的德雷克公爵从房间里扶出,走道的灯也终于被一盏盏点亮。

见到德雷克公爵的出现,大家暂时放下了这件事,向着德雷克公爵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嘘寒问暖,吵得伊莲娜头疼不已,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而就是这两步,伊莲娜后背就撞到了一个人。

“抱歉,我——”

伊莲娜的话语一顿,因为这一刻她发现,她撞到的人正是白天那个奇怪的小警员,约瑟夫。

“小心点,女士。”约瑟夫扶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她一眼,显然对她穿着睡衣就跑出来的举动颇为惊讶,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体贴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女士,今夜太冷了,你先披一下我的外套吧。”

伊莲娜接过外套,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它披上,而是用淡淡狐疑的目光对着约瑟夫上下打量:“约瑟夫警员……你好像穿得很整齐?”

如今是半夜十二点。

德雷克公爵遇袭一事太过突然,大多数人都是只穿着睡衣或披着外套就冲过来了,如伊莲娜这样只穿着单薄睡衣就来了的人其实并不少,甚至就连朱尔斯王子都只披着外套。

但这位约瑟夫警员却衣着整齐,姿态似乎格外从容……就好像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伊莲娜的怀疑并不隐蔽,甚至刻意显露面上。

可约瑟夫警员只是爽朗一笑,好像根本没察觉到伊莲娜的质疑:“对,当然是这样!女士,你瞧彭斯警长就知道了——”

伊莲娜的目光顺着约瑟夫警员看去,刚好看到彭斯警长正站在德雷克公爵的房间门口谨慎打量,眉头深皱,一身衣着也是十分齐整,看起来就像是从没脱下来过。

约瑟夫说:“每个警员在外勤任务时,都要做好万全准备,这可是我们莫城警署的警员素养。没什么值得夸赞的。”

“……这样吗。”

约瑟夫越是表现得无懈可击,伊莲娜心中对他近乎直觉的怀疑就越发深重。

虽然伊莲娜也知道,“直觉”这种东西太飘渺了,远不如理智可靠,而且她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倚重直觉的人,但在如今失忆的情况下,她直觉地感到,自己最好不要小看“直觉”。

而“直觉”现在就在告诉她,这个约瑟夫很有问题!

伊莲娜脸上不动声色,像是打消了疑虑一样,将约瑟夫好意递来的外套披在肩上,挡住了深夜的疾风骤雨。

与此同时,只披着外袍的助祭艾伦也在此刻慌张地跑了过来。

“谁受伤了?是谁受伤了?请让一让,让我看一下!”

围在德雷克公爵身旁嗡鸣不停的仆人们立即听话让开一条道路,露出了坐在地上的德雷克公爵,以及他那条被鲜血染红的裤腿。

艾伦助祭动作麻利地将德雷克公爵的鲜红裤腿撕开,露出了下头的皮肉,而下一刻,所有人都惊呼出声。

也不知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见此刻,德雷克公爵腿上的皮肉绽裂破碎,鲜血不受控制地从每一道皲裂的伤口下涌出、难以止息。

而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此刻的德雷克公爵的小腿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像是人的血肉了,反而像是摔碎的曲奇饼,而且还是会渗血会蠕动、会露出下头的血管与森森白骨的那种,只令人感到一阵阵的毛骨悚然。

艾伦助祭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手掌放在德雷克公爵小腿上一寸的地方,掌心冒出耀眼的青色辉光。

在这样辉光的笼罩下,德雷克公爵的小腿终于慢慢恢复了人类的模样,但作为代价的,却是紧随而来的属于人类的巨大痛苦。

德雷克公爵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紧咬牙关,哪怕额上疼得青筋直跳、后背的睡衣也被冷汗浸得湿透,但也没叫过一声痛,显出了出人意料的坚强。

见德雷克公爵腿上的伤口迟迟难以愈合,就像是有两种力量在他腿上拉锯,反复愈合反复撕裂,朱尔斯眉头紧皱,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道:“邓莫尔司祭呢?我记得他就在不远处的客房。如今三楼出了这样的大事,为什么没人通知邓莫尔司祭?”

伊莲娜忍不住看了朱尔斯一眼,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有意思。

比起他锋芒毕露的兄弟路西恩来说,朱尔斯为人实在过于圆滑,就连“为什么邓莫尔司祭在这种重要关头还没到现场”这句话,都要换个不得罪任何人的角度来说……奇怪,这样的人怎么会出身王室呢?

真正王室出身的人,难道不该像路西恩那样眼高于顶、想到什么说什么,绝不怕得罪任何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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