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乱臣(112)

作者:倾巳

苏苑音点点头,问他怎么了。

“好好收着,待到了梁洲,会有点用。”他瞧着人,没将话说透。

“你要离京了么?”她抓住了话头,开口问他。

此行凶险,能不能出那上京便就是未知数,可若是不出去,更是会陷入任人宰割的被动之局。

萧阙抬眼瞧她,古雕刻画的面笑得好看得紧,语气有些玩世不恭的轻佻:“舍不得我么?”

没理他那没个正形的回答,她仍旧是锁着眉:“就一定要走那条路么。”

萧阙垂下眸子,知道她在问的是什么,也知她处境。

只这件事,这件事他避不过,也不想避。

永曦帝费劲周折,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证据,将他软禁,又刻意将他放走,必定是还在前头等着他,是想要一击必杀,再逼迫他父王谋反。

“我不愿你为难,你舍不得苏家,便就暂且留下,若是想要寻我,亦可。”

苏苑音心中一滞,不知该如何回答。

也知眼下的局面,这中间拦的是那么多尸山血海,阴阳两隔,谁也没资格替他们原谅言和,这是必须要争出个输赢的未解之局。

春棋次日晨起,按平常苏苑音起身的时间,打了热水进了净室,却见自家小姐不知是何时醒的,正瞧着手中那颗鸡蛋般大一颗的夜明珠发呆。

“小姐何时有的这夜明珠,好漂亮呀,是贵妃赏的么。”

苏苑音看着她盯直了眼的样子,回了神随口道:“捡的。”

“捡的?”春棋吃惊,虽说这甘泉宫里好东西不少,可是若说随手捡个这般大的夜明珠,倒是稀奇。

不过她又看了看苏苑音的模样,还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说小姐这脖子上咋这么多红印子,定是昨夜里捡珠子的时候,乱逛林子被虫子给咬了吧,你说这虫子也挺会咬,就专挑小姐的颈上。”

苏苑音前头还没会意,听春棋说得头头是道,当真以为自己昨天被虫给咬了,待走到铜镜跟前,她瞧见,才反应过来那是何物,顷刻间,罪魁祸首连从昨夜里经受过的那种触感都开始慢慢回笼。

春棋拿了药来,却一头雾水被夺过。

“你去瞧瞧早膳备好了没有,突然觉得有些饿了,这上药的事儿我自己来就成。”苏苑音胡诌了个理由,有些做贼心虚地将人给赶了出去。

后来,苏苑音特意选了身绣花线半袖锦交领,领口长,待全须全尾地掩好,才到殿中用膳。

春棋瞧着她一副做贼模样,也不知怎地,打今早起,一见到她家小姐就觉得总说不上来的奇怪。

苏苑音面不改色地用完膳,已是准备今日都决计不出门了。

只这念头才一闪过,便就有人来禀,说是有人来寻她。

待将人请进来,她才知来的竟是佘涂。

定是因着那天叫人给她传话,现在直接将人给招来了。

“今日来看看花圃,顺带来瞧瞧你。”佘涂也不同她假客气,径直坐到了她身边,笑着道。

见她将众人屏退,才又小声道:“听说萧世子跑啦。”

瞧着苏苑音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本想着快些来将好消息告知于她,现下瞧来,只怕是早就知道了。

佘涂顿顿,又才开口道:“西边传来的消息,说当年洛侍郎阖族被流放黄州遇匪时竟还有活口,听那洛家人说,当年假传圣旨率兵叛乱是假,实则是带兵回上京救驾。我寻思着好像也印证此前的那些谣言,所以想着特来同你商量商量。”

“不必商量了。”苏苑音开口,目光沉寂。

“还是照着之前的,添把火吧,但是行事还是得小心些,莫要牵连到善草堂。”

听见她这般说,佘涂像是也并不太意外,只笑着打趣:“你这是做好了准备要站他那头了?”

苏苑音闻言,却只是神情一滞:“我也不知道。”

她不希望牵连父亲兄长,却又不愿瞧见他受伤。

佘涂见状,便就也多少知道她的顾虑,这种事往往都是旁观者清。

于是,她只是怕了拍苏苑音:“中原人不是有句话,自古事事难两全,患得患失反而看不透自己的心意,你还是得跟着自己的心走才是。”

两人说了会子话,佘涂没久留,喝了盏茶便就走了。

苏苑音又发了半会子呆,却是芸贵妃派人来召她。

她纳罕,却也没敢耽搁,径直去了贵妃寢殿,却在殿外瞧见了白慈。

两人打了个照面,白慈状若无事一般,同她行了一礼,有才带着人进了寢殿。

经过了上次的误会,她虽带着春棋已经同白慈道过歉了,白慈也并未怪罪过她们,仍旧是神色如常,便就是连一句气话都没说过。

但是明眼人都知晓她极看重那块玉的。

明明在意却又原谅得那般轻易,倒还真是能忍常人所不能。

这回见着芸贵妃,倒是不见她伏于案前作画,少有的坐于琴前抬手抚琴,曲风倒是就如她人一般,很是洒脱淋漓。

“明日丑时,阿阙从南门走,为确保万无一失,我欲亲自去送送,若是有什么也好应对。”芸贵妃道。

苏苑音瞧着芸贵妃面上的喜色,知两人应是见过了,想必误会也该是说清了。

思及此,不由得也发自内心的笑了笑:“一定会顺利的。”

芸贵妃也是难得畅快,忍辱负重这般久,自己总算是可以替阿阙做些什么事。

思及此,她又笑笑,唤苏苑音来弹曲子。

苏苑音点头应是,专捡了首芸贵妃平素里喜欢的。

芸贵妃瞧着她,却不经意瞧见了她颈间的红痕,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失笑。

待人弹完一曲,她便就摆摆手,不叫人再弹了,看着身姿娉婷的姑娘走至自己身侧,她拉过苏苑音的手,笑道:“阿阙性子就是坏得紧,做起事来不管不顾的,你可莫叫他吃得死死的,也当偶尔给他些苦头吃,才叫他记你的好,会瞧你的脸色。”

苏苑音起初还一头雾水,只后来似是才想起什么,连忙紧了紧自己的领口,如坐针毡,只臊红了脸,不知说什么。

芸贵妃忙笑不迭:“这有什么,当初我同萧黎亦是你们这般,你们感情好是好事,待他此番顺利回去,站稳了脚跟不再任人宰割为难,你们便就成亲吧。”

芸贵妃看了看窗外的大好春光,总算是叫她看见了些盼头。

可殊不知,却是自己,亲手将那点盼头给一一摧毁了。

作者有话说:

阿音不会拖沓太久的,下章就做选择辽。

第87章

次日大晴,是个极好的兆头。

言二一早来辞行,苏苑音点点头,也没说什么旁的话,只叫人珍重。

言二应过,恭恭敬敬朝着人行礼,转身出门去。

春棋瞧人说走就走,追着人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才红着眼睛回来。

自此一别,恐怕要很长时间才会见了,这几日瞧着两人倒是相处得极融洽,春棋是个至纯至性的丫头,分别定是不免会难过。

苏苑音对着人安慰几句,春棋也自是将话都悉数听进去,其实自己也知晓事情轻重缓急,恐怕此刻小姐定是要比自己更忧心不少。

见她肯听劝,苏苑音哂笑,想起昨日白慈淡淡的态度,到底还是理亏,随即走到书桌前叫来春棋。

“那夜里是我们唐突,失手摔坏了白慈姑姑的玉,她虽是未说什么,但是我们还是得补救一二。”

春棋点点头,虽说觉得白慈人瞧着倒是老实巴交,手下却并不留情,那日可下的都是狠手,但是既是小姐说的,那她便就都听。

只是说起那块玉,她还是不解:“可是玉已经摔了,应该如何补救?”

苏苑音拿起笔,蘸了点墨:“那玉于她而言想必是极重要的,那玉只你见过,你且将那玉画下来我瞧瞧,看看能不能找着一样的,再不济相似的也行,便就是当做赔礼,到底也是诚意,总好过没有半点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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