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乱臣(59)

作者:倾巳

“只叫人觉着胸无点墨,像是个乳臭未干的稚子。”

任昭昭被明嘲暗讽的一番,气得又拽了拽身旁萧阙的衣袖:“阿阙哥哥,这苏姑娘也忒不讲道理了。”

“薛某倒是以为苏姑娘说的还蛮有礼的。”薛鸣岐笑了笑,饮尽手中的酒,说得真诚。

见两个同仇敌忾的模样,萧阙支这手,也不理会一旁撒娇的任昭昭,只瞧着身旁的薛鸣岐:“想不到薛公子竟还有这般造诣?我只记得当初在梧桐山的时候,倒是因写不出文章常常气得先生长吁短叹。”

“萧世子又何苦说我,怕是因不受管教,被先生拿着戒尺打得最多的便就是你吧。”

...

看着两人唇齿相机,苏苑音想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这气氛变得越发诡异,甚至让她有种如坐针毡之感。

她颇为埋怨的睇了一眼苏蕴之。

苏蕴之被她瞧得也拂了拂头上的汗,回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就在这时,突然冲进来了一个通身脂粉气,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

苏苑音瞧得是一脸莫名其妙。

只见那女子柳眉倒竖,气势汹汹。

一进来便就指着任昭昭对萧阙道:“你便就是为了这个女子,才不来赴我的约吗?”

说罢她又围着任昭昭好生打量了一番,轻蔑笑笑:“看着倒是个面生的,竟不知是哪家楼里的姑娘竟这般好手段,敢跟我柳娘抢客。”

这话显然是将她当做妓子一般羞辱了。

任昭昭平素在宫中也都是被宫人们格外敬重的,哪里有受过这般委屈,况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顿时也是杏眼圆睁。

看着面前这个举止轻浮状似泼妇柳娘,任昭昭不满地怒斥道:“大胆,你可知道你是在跟何人说话?我姨母乃是宫中淑妃娘娘,父亲是朝中光禄大夫,你一个身份卑贱的青楼女子竟还敢羞辱于我,识相的就赶紧滚,当心我发作起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柳娘闻言,只像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当即笑的花枝乱颤。

“瞧你这般曲意逢迎的轻浮模样还敢自称是淑妃的的侄女,照你这般说,我还是当朝公主呢。”

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任昭昭反应更为激烈了,也不管什么形象面子就作势要上去打柳娘的耳光。

但柳娘也不是个善茬,又怎会轻易让自己吃亏,当即拦住对方要挥上来的手,同人扭打在一处。

苏苑音微微挪开点步子,抬眼看了看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

只见萧阙就漠不关心的坐着,将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像是察觉到苏苑音的目光,萧阙转了转头,视线同她对上时,还有些来不及挥散的冷意。

苏苑音怔住,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梦中,他沉着声,眸子里透着寒意,当着一众将士的面,当众羞辱于她,要她撩起自己的衣袖。

她带着些不快的情绪,视若无睹般淡淡将视线移开。

他蹙了蹙眉,费解她对自己的态度,只旁边苏蕴之又唤了唤他:“萧世子,这当真不去劝劝吗?”

苏蕴之着实是没有见过这种阵仗。

瞧着是弱柳扶风的两个女子,竟还有这么泼赖的一面,看着两人厮打,他费解这屋中都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方才跟着任昭昭的那群丫头小厮竟倒是一个都不见人影,到底是两个女子,他又实在不好劝。

他现下只知道这事即是因萧阙而起,那就只得让萧阙想想法子。

可这萧世子却像是半点不关心这边事情闹得如何,只像是个看戏的一般。

既是他组的局,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只怕会难辞其咎,也不想同师兄难得见上一面的欢宴变成这般,于是赶紧出去,准备叫些女眷来劝劝。

因着离得近,苏苑音怕被殃及,随即也站起身,作势要躲到薛鸣岐那边去。

这一幕落进他的眼底,单是看着便就觉得烦,不解这个女人是连躲都不会躲么,薛鸣岐不会半点武艺,连点防身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会保护得了她。

另一边素来也算是养在闺阁的任昭昭又哪里是常年混迹在青楼,撒起泼来不管不顾的柳娘的对手,不过才一动手就已经落了下乘。

柳娘一个女子竟会有这般大的力气,看了看柳娘手中还攥着一簇从她头上薅下来的头发,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像是发了狂一般,抡起一旁的木凳像柳娘砸去。

只是手上却失了准头,松手木凳直直朝着苏苑音的方向而摔去。

薛鸣岐见状亦是下了一跳,赶忙伸手出去拉人,只是手还悬在半空中,就见人已经被不知何时过来的萧阙拥在怀中,木凳应声落地,但是却没碰到苏苑音分毫。

苏苑音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个情况,只觉得自己从背后被一个温暖的拥抱给环住,淡淡的乌沉香逸进鼻间,耳畔传来一点微不可闻的闷哼声。

“苏苑音。”他在她耳边唤着她,叫她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音节仍然有些微微上扬,很奇特的感觉,一听便就知道是他,因为除他之外从来没有人会发出这种语调。

“你好好看清楚,到底谁才能护住你。”

苏苑音眼捷颤了颤,只觉得周身一轻,乌沉香飘远,是萧阙松开了她。

任昭昭同柳娘其实早在方才不小心波折到萧阙的时候,便就停了手。

任昭昭难以置信的瞧着方才的一幕,她被那个泼妇打得那般狼狈,都未见过他出手,现下不过是区区一个凳子,他倒是替人挡得比谁还快。

她顿时才觉得今天的自己是有多可笑,索性便就也不再继续装,她指了指萧阙:“我真是受够了,若不是我姨母非要迫着我接近你,你以为我当真会喜欢你这个全无半点上进之心的贪财好色之徒吗?”

说罢,她又环视了一圈,看了看满是风尘气宛若泼妇的柳娘,气得简直浑身发抖:“今天的事我必定会如实告知我姨母,你们全都给我等着吧!”

面对她的话,萧阙只觉着聒噪,气定神闲的仿若只是局外人。

任昭昭见他竟然还不为所动,只气他不知好歹。

她都这般说了还仍是不见他说句软话,再没了继续待下去的理由,愤愤地跺了跺脚,拂袖走了出去,正好同一拥而入的侍从给撞了个正着。

众人见状皆是惊惧,本是叫萧世子身边的护卫拉去对面的茶摊吃茶,被人叫回来竟瞧见这样一幅画面,又是人仰马翻了一阵,引得酒楼的宾客都纷纷出来瞧热闹。

任昭昭简直气得脑袋发晕,厉声朝着人呵斥:“回宫!”

既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本是好好的小聚现只剩下一片狼藉,苏蕴之瞧着薛鸣岐只觉得愧疚。

薛鸣岐倒真是个豁达之人,清隽的面上倒是不见多少不快,只说自己在上京还要在耽搁些时日,大可改日再聚。

几人浅谈了几句,已是语毕,苏苑音一直跟在苏蕴之身后,也跟着兄长同几人辞行。

萧阙率先坐上了自己的马车,苏蕴之还在同薛鸣岐说着话。

苏苑音亦是瞧着薛鸣岐,尽管现在已经知晓他就是岐山先生,虽一开始是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后来细细想想,岐山君文章风格本就是这种像是春风化雨般的柔和,再观薛鸣岐言谈行止,倒是也能自洽。

身后马车而过,车上之人掀起帘子。

“苏苑音,你有几本琴谱落在我那儿了,不去拿么?”

苏苑音转过头,只瞧见萧阙一只修长的手松垮垮地撩起帘子,露出一张极好看的面,嘴角噙着一点笑意。

宽敞的马车内,还燃着熏香,书纸笔墨都是一应俱全,那小几上的确是赫然摆着两本琴谱,只是确并不是她的。

她坐萧阙马车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压根就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因着上次还曾在这马车上被萧阙戏弄一番的缘故,她心有余悸,坐到了中间些的位置,离得他算是不远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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