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来了个画骨师(103)

作者:行止将至

陆允时淡淡地点点头,不仅官复原职,还解了禁足,虽然禁不禁都一样。

“已尽晌午,陆寺卿不如留下来用膳吧。”

陆允时蹙眉,他摇摇头才拒绝,门外就踏进来一个人,珠罗绮丽,玉钗步摇,手上带的铃铛银镯叮当作响。

定安郡主歪了歪头,笑嘻嘻,“这不是陆寺卿吗,怎么,特意来看本郡主的啊?”

荣亲王咳了声,“定安,不得无礼。”

嘴上说着不要无理,□□亲王眉眼却带着笑意,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越看越登对。

陆允时不答,转身就走。

可定安郡主却像是个牛皮糖,跟在他身后,一齐进了大理寺。

路上,定安郡主不停地说着话,叽叽喳喳个不停,陆允时愣是一个字都不回。

“你这人真无趣,十句还不回你一句,将来若是娶——算了。”

面前的人对自己冷着一张脸,定安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大理寺卿不喜欢她。不过现在不喜欢,不代表着日后不喜欢。

定安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陆寺卿,几日后王府又宴会,不知道陆寺卿可得空?”

大理寺的门就在前面,陆允时加快步子,道:“无空。”

冷声拒绝,丝毫不给身后人的面子。

定安两手叉腰,“不去就不去,给本郡主甩脸色作何。那天来的人多了去了,裴少将军,状元郎,顾世子,不差你一个。”

陆允时停下,转身,“顾淮?”

见他停了下来,定安扬起嘴角,得意洋洋。

她傲道:“当然,我父王相邀,来的人自然多,怎么陆寺卿心动了?”

陆允时睨了她一眼,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窗半掩着,往外飘着浓浓的药味儿。

余安躺在榻上,睁着眼睛,脸色苍白,打在胸前的手用裹着药的布包了一层又一层。

大夫临走前的话仍在耳边回响,“十指伤得很重,但好在没有伤及根本,待痊愈后依然能恢复如初。”

结果是好的,但要喝的药很多。

一旁喂她喝药的丫鬟是新来的,三七已经下葬了。

这些日子以来,余安虽然身上一直都在痛,但心里却从未如此明晰过。一桩接着一桩事情的到来,就快要将她压垮。

等不了多久了。

虞家冤案翻了出来,查出当年的幼女还活着,朝廷追踪着线索,派人去了西域。

用不了多久,她的身份就会暴露。

余安知道,这其中的功劳少不了那人,他一心为虞家翻案,更不知晓她就是虞桉,只想快点找出她的下落。她却缕缕隐瞒身份,多次隐瞒她的行踪。

老天像是给他们两个人开了个玩笑,命运偏要捉弄他们。明明以前都还有机会解释这一切,但等到他们回不了头时,又逼着她去说清身份。

没用了,也太慢了。

余安眨了下眼睛,眼底闪着坚定的光。

以前是她太固执,想要昭雪一桩陈年冤案,太难了,苦难重重。好在,陆允时他帮她做到了。

但她等不及了,永宁侯府势力盘根错节,顾淮还与外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便真的找出了证据,也很难扳倒。

不过,明着来不了,那便来暗的。

翻案就让陆允时去做吧,仇她来报。

这回顾淮受了重伤的事情没有瞒过永宁侯,他一听世子和一个姑娘遍体鳞伤地回了府,登时吓得冒出冷汗。

顾淮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竟不知在眼皮子底下,府里多了个姑娘,顾淮将她藏得很好。

今日,永宁侯是自作主张来的。

顾淮的院子向来冷清,伺候的丫鬟仆人极少,可他今日进来一看,果然多了好些,还都是集中在一个厢房处。

永宁侯走了进去,应了婢女的行礼,看清了榻上躺着的女子。

“姑娘,你是淮儿的什么人?”永宁侯挥了挥手,示意丫鬟退下。

余安正在想着事情,忽然听到脚步声响,似乎有人进来了。

听脚步不像是顾淮,且他已经数日没见到他了。来到顾淮的院子里,无人阻拦,想必只有一人了。

永宁侯。

余安的呼吸变得急促,一直想见却见不到的人,今日竟然主动找上来了。

她想要握拳来控制自己太过激动的心,但双手却动不了,连带着手臂都微微发着抖。

她听到永宁侯的声音,并不如同想象中那般可怖,咄咄逼人。反而温柔,缓和。

余安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现在知晓顾淮是随了谁了,生得一副无害的温润公子模样,其实蛇蝎心肠,伪装是他们最好的武器。

她侧头,将永宁侯的样子深深可在脑海里,记住了这张害她家破人亡的脸。

而后笑了出来,露出最无害的样子,“见过侯爷,我叫余安,是顾世子的......”

话只说了一半,余安虚弱的笑了笑,看上去似是羞涩。

永宁侯了然,果然像他猜测的那般,这姑娘怕是淮儿的心上人,难怪那天同他说娶妻之事会说出那句话。

原是真的有心上人。

只是永宁侯依然想不通,喜欢哪家姑娘上门说亲便可,难道还怕他永宁侯府配不上吗,怎么偏生把人掳到院子里藏着掖着。

他问道:“淮儿......他行事鲁莽,把你带回家也没有与我谈起,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家中父母是否担心?”

余安心里冷哼,她哪里还有父母。

不过想归想,面上却还是乖顺,她垂着眼睛,语气虚弱,“我双亲已逝,顾世子见我可怜便把我带在了身边。”

她没有说出自己原先是做什么的,自然而然地揭了过去。

闻言,永宁侯叹口气,暗想小小年纪就没了双亲着实可怜,他还想说些什么,屋内就走进了另一个人。

顾淮面色不虞,看着永宁侯后愈发沉,“不是说过,无事不要闯入我的院子。”

永宁侯脸面有些挂不住,榻上躺得可能是未来儿媳,“你将人家姑娘藏在自己的院子里,还有礼了。”

他拽着顾淮的袖子往外走去,确保里面听不到二人的声音时,继而开口,“床上叫余安的姑娘,可是你那日说得心上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顾淮眼神不善,脸色沉沉。

但永宁侯却挑挑眉,继而悄悄笑了。

看来那个姑娘,他得时常来陪陪了。

接下来的几日,永宁侯果真时不时来顾淮的院子,余安休养了几天也能下床了,陪他说着话。

永宁侯只有顾淮一个儿子,小时候乖巧懂事,可自从那件事发生后,顾淮就性情大变,在外待人处事做的滴水不漏,可一旦回到家中脱去那层伪装,阴沉寡言,阴晴不定。

起初他也丝毫不担心顾淮成家,可随着年岁渐长,如今及冠了还是没有半点着落,说不着急是假的。

更何况,这半年来永宁侯府出了两次大事,顾淮又是个执拗的性子,不谈娶上哪家千金,给顾氏留个后就不错了。

好歹他将来下去也好跟他娘和顾氏的列祖列宗交代。

是以,他看余安越瞧越欣慰。这样一个乖顺听话的女子,顾淮还难得对她有情,打着灯笼找都找不到。

永宁侯被余安哄得开心,摸着胡须笑道:“我这儿子啊,脾性是怪了点,但他洁身自好,只专情一人。”

两只和顾淮极像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看着慈眉善目,似是句句肺腑真言。

余安唇角勾起,冷眼看着永宁侯的样子,将他所说的每句话里的关键点都记在心里。见他有些说偏了,她才开口往别处上引,“顾世子宛如皎皎明月,虽说脾性的确是怪了点......”

她咬咬唇,做出一副不忍状,“他幼时性格便这样吗?”

永宁侯身子一僵,暗暗叹了口气,看着面前女子的单纯眼眸,一时间犹豫着要不要说出个大概。

总归是嫁进他们侯府来的,但那些事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又牵扯着十年前的一桩旧案,永宁侯不太想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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