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玠遥+番外(296)

作者:华欣

“他要真心来求,未必不能帮他一回。”陈志高看热闹不嫌事儿,怂恿道。

苏楠知道:“这事儿我与你想法是一样的,只是……”她欲言又止,分明是心里藏着犹豫,陈志高替她把没说的话说出来,“陛下是怕民意这一关说不过去?”北绒灌区若是出事儿,灌区附近的百姓势必要遭殃,一旦祸及了百姓,郎泽多望家有神神叨叨的信仰庇护,不多计较卞原此举,可日后他们自己再想往北绒去,这梁子却是结下了。

两口子商量半日,也没想出个法子,索性招了内阁几位老大人来,陈志高又特意点名叫冯明远也到,一同商议北绒七皇子送的这份求救兵的书信,

“此事牵涉他国内政,夺嫡之争,局势瞬息万变,便是有心要帮,这远水解不了近渴,依臣看,还是虚推了的好,毕竟……当年之事还历历在目,这事儿啊,不搀着为好。”说话的大人姓金,名金嘉阳,是先帝复位后提拔上来的老臣。

他是孝明帝时的状元郎,孝明帝钦点的少年天才,曾官至二品黄门侍郎,为天子近臣。周历庭当政,金嘉阳为嫡母守孝,这一守就守了几十年,他在家乡开办学堂,做起了清闲员外,先帝坐朝才夺情,将其重新召回。现官居内阁,兼任户部尚书令,是一等一有节气的老臣了。

金大人开口,较他资历稍低一些的马、王两位大人便不好开口了,齐齐把目光看向了陈首辅,女帝既然将他们几个叫来议事,必不能是为着一个劝退不劝进。

陈志高却不开口,笑着把问题丢给了煞有其事捋胡子的冯明远:“听我内兄说冯老将军曾在赫尔温外带过兵,对他们郎泽多望家了解甚多,这事儿,老将军怎么看?”

冯明远看一眼圆滑的马、王二人,再看陈首辅脸色,笑着道:“同着陛下与首辅大人的面儿,这谁也不敢扯谎不是……”

苏南枝看着老货要讨个口谕,微微讪笑,送他了个顺水人情:“老将军只管说。”

冯明远俯首谢恩,得了天子授意,他底气顿时足了几分,站稳了四方步,连背脊也打直了一些,张嘴道:“北绒蛮荒,未经圣人教化,他们信天信地,独独不信礼仪二字,与其咱们这边还思来想去替他们的百姓考虑,倒不如来个官家对官家的文书,即是北绒七皇子借兵,那我后梁借了,便是死的人海了去,那也是北绒七皇子的罪过,郎泽多望家的狼崽子,他老子都不指望他能有什么善心,也该不着咱们替他做慈悲。”

见女帝面色稍缓,冯明远便知道自己这话是说照了,稍有斟酌又接着道:“便是不言别的,单是说跟咱们自家相干的事情,危帝一十三年,北绒王庭作乱,郎泽多望家的庶长子反了他老子,撵走了大妻所出的一脉,这一脉流落至我后梁国境,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便是文臣们常居于朝堂不知边境实情,可苏五爷如今还练兵驻守的赫尔温县便是打这事儿起的头。”

“咱们心善,体谅他北绒百姓生死疾苦,可这些话放到赫尔温县给那些死了父兄族亲的后梁百姓去听,问问他们能不能发的了这份儿善心,问他们愿不愿替天子脚下的活菩萨们攒这份儿功德。”

危帝是先帝登基后为周历庭所改的谥号,历来的规矩是美谥不得取平谥,可危帝行径,先帝恨之入骨,自不用上百三十一谥,更是舍了中间的十三平谥,自下六十六谥里取了个最危字,以告天下,危帝昏悖无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为周氏宗亲之大罪者,不受后世香火供奉,又在相国寺前建跪像,做万年恕罪之意。

冯明远提危帝赫尔温县驻兵一事,还算是委婉的反驳了金大人的意见,然后面几句,就差没有提名道姓的斥责主和派窝囊委屈,不为大丈夫立世了。

金嘉阳虽有一身傲骨,可也是个会看眼色行事的主,冯明远一番做戏似的慷慨陈词,女帝脸上见了欣慰之色,而陈首辅本就是他冯家的主子,没有陈首辅示意,冯明远这老贼恐是连半个屁都憋不出来呢,既然女帝也同意派兵,他这天子之臣,更不敢再有别的意见了。

就见金大人翁了翁鼻子,掩面打了个沉沉的喷嚏,又俯首作揖请罪,一个劲儿的赔不是,女帝宽恕他才慢悠悠起身,侧耳似是年迈体衰,缓缓道:“老臣上了年纪,耳朵也大不如从前了,臣与冯老将军是旧识,自认为老将军忠勇无二,臣虽没大听清楚冯老将军方才说了什么,可隐约也是明白一二的,又有陛下定夺,臣自以陛下所言为是。”

说完打圆场的话,金嘉阳又五指张开在耳朵上捂了捂,似是真的会有听不清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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