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乱浮沉(489)

作者:栾也也

她闭眼驱赶这令人窒息的画面,胃液再次升腾冲喉,她愣是咬住唇克制得面颊发青,身体却力有不逮往下坠,拢紧秦恪脖子的小臂将放不放,压迫得他呼吸不畅,他黑着脸吼她:“你想勒死我?”

吼完又折低腰,让她省力趴得舒服些,一壁自嘲一壁骂:“你自然不想牵扯我,我一介草莽在,对公主的雄途大业毫无助益不说,反而碍手碍脚……这么说来,你为何要生下怿哥儿,他也是累赘,你……”

“放屁!”菲薄之言宛如千斤之石,重重捶心,李绥绥嘶哑轻吼一声,又抬不起拳头砸他,半晌涩声道,“别说风凉话,我这娘亲虽不称职,可从未想过不要他……这句是真的,我很欢喜……很欢喜能给你一个孩子……不管我怎样,你莫要嫌弃他……”

声线蒙着鼻音,最后一句哑得几乎听不清。

秦恪蓦地放慢脚步,神情终是爬上心疼,却硬邦邦问:“话抖清楚,欢喜什么没听见。”

李绥绥不是倾心吐胆的人,可秦恪非要刨根问底,索性里外不舒坦,她便咬住他衣领子,自不应声。

翠则见他俩磨叽起来不分场合,刚想说先去外面探探路,侧头却先触及窝在秦恪颈后的脸,公主眼睫黑压压的,宛如两片悬在灰幕上的湿暗雨云,倔强地压在眼睑轻颤,试图压住无法宣之于口的伤心,终是不堪其重,蓄积而出的雨未成泪,便先抵上男人衣料消弭无踪。

翠则一瞬愣怔,大约觉得李绥绥掉眼泪是相当诡异的事,嘴唇动了一动,极轻地朝前迈去两步,冲秦恪无声摇首,指了指自己眼睛。

“李绥绥?”

秦恪自翠则慌张的眼神察觉端倪,忽然缄口再问,他心头那点莫可名状作祟,一面愿她无风无雨,一面希冀她敞开心扉痛痛快快哭,可当真将人弄哭,自己情绪亦把持不住,他辞气生硬,恶狠狠地鄙夷,“你倒把自己感动了?”

“感动个屁!”她呸了一声,矢口否认,小脸愈发埋得深,闷声抱怨道,“你这脚夫不行,颠得我难受,心肝脾肺都难受,想吐……我要换翠则背。”

“我、我去外面探路。”翠则推迟得快,撒腿更快,未料前侧紫丁香丛中忽地跳出一人,嘴里欢喜嬉戏着:“哇,二哥儿,我找到你啦!”

翠则才看清对方是环翠园里疯妇,下意识飞出的一脚刹到极致,饶是差之毫厘碰上,依旧将汤菀秋惊得一屁股跌在地,她看着翠则,眼里掠过惊慌迷茫,继而唇角一捺,又如闹脾气的小孩四肢胡乱拍地,不乐咿呀着:“不是二哥儿啊,二哥儿呢,咱们不藏了,你快出来吧……”

李绥绥怔怔睁眼,上回见汤菀秋,差不多是数天日过活的状态,月余未见,她竟挺过来,虽瘦,但面颊有了些许血色,能出环翠园显然精神也不错。

她顺着她话头问:“你在与二哥儿捉迷藏?”

闻言,汤菀秋眉梢瞬息又攒出快活,压根没看李绥绥,抑或说,她眼里根本没有旁人,嘘了一声,兀自爬起,神神叨叨念着“二哥儿”,继而连步迈向花/径深处。

李绥绥没再喊,只长长的叹气——当下她自顾不暇,终归秦府暂时安全,好死不如赖活着,也许,汤菀秋的悲喜终将尽于此。

“先去益州如何?”被汤菀秋打了个岔,秦恪态度急转和气,一面迈开长腿一面说,“反正你觉得益州厨子好,反正风光亦可,茂林碧水、茵甸繁花,还有冰原雪峰,总归都是你没见过的景致,我辛苦点吧,先带你去饱览名山大川,等怿哥儿长两岁,再带你们出海游玩,近扶桑远西洋,都去瞧瞧……”

李绥绥阖上眼,闭上嘴,挺怕眼皮子浅,禁不住诱惑说声“好”。

沉在深渊的人,本难忽视头顶的红情绿意,偏生秦恪挑着她软肋使劲挠:“都是头回为人父母,你不是好娘亲,我也不是好父亲,半斤八两凑个整,勉强能将怿哥儿拉扯大,若你不管,我便撒手,你李家谁要,送谁,听明白没?”

“秦恪,你有毛病。”李绥绥脑仁疼。

秦恪颔首:“废话,没毛病能娶你?说我口惠不实,这会与你兑现,你敢走么?”

激将无用,李绥绥驳嘴顶回:“小别数日,嘘寒问暖无,反而一直阴阳怪气,跟你走,我才有毛病,没见谁家驸马这般坏脾气,别说远赴重洋,但凡被你哄出京,指不定遭如何虐待。”

“啧,你学汤菀秋那口调调作甚。”但听她的话不算拒绝更似埋怨,秦恪心头一松,便笑骂,“别胡说八道,好似现在没揍你,是顾虑你那没用的头衔?不做公主又如何,大不了日后让着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要想听我嘘寒问暖,行,回头暖个全须全尾行了吧。”

上一篇:我的赘婿竟然是皇帝 下一篇:艳骨天成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