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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医生再三追问,比格咬死了不说。
伯医生疑神疑鬼地把工作室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发现孩子作妖的证据。他看着老老实实的比格少年,心下一松。
不说就不说吧,孩子长大了,总要有点隐私。
化形成功就好,细枝末节不必在意。
他又想到宣止。
比格的天资悟性他心知肚明,凭借比格自己,化形绝无可能,小猫身上果真藏着些玄妙的机缘。
伯医生拣过猫,对刚化形的精怪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他拉着化形后的比格,一整晚都没睡,连夜给孩子进行了一场填鸭教育。
天际泛白,伯医生捏捏眉头。
“今天先到这里,你睡吧。”他放过了低耷脑袋的少年。比格眼睛一闭,当场昏过去。
伯医生睡不着。
他激动地守望在窗口等猫。
该送小猫些什么东西来报答呢?
他一时怨恨郎渠抢了先机,现在的小猫,不太缺钱。
第七十七章
这一等,等到了正午。
比格饥肠辘辘地从沙发上醒来,他睡觉不老实,伯医生一半大衣都垂落在地上。比格把衣袖子勾上来,偷偷拍灰。他珍重地抱着大衣,闻上面薄明修残留的气味。
伯医生看到的,是比格乖巧叠衣服的场面。
比格给伯医生展示已经叠好的,没有一丝褶皱都没有的大衣,抿嘴一笑。
“哥。”他小碎步过来黏人。
伯医生不太适应比格如此乖顺的样子,比格一旦乖顺下来,必定是有什么他没发现的篓子。
他越听话,伯医生越毛骨悚然。
但眼下他没有证据,孩子又刚刚化形,伯医生一一盘点,实在想不出一只小小的狗能捅出多大的窟窿。
实话实说,他还有点暗暗的期待。或许是比格化形后,也变了性呢?
伯医生奉行鼓励教育,他按住跳动的眼皮,温声关怀:“好……”
他本意点名夸奖,话至一半突然想起,比格无名无姓。苏先生叫它小伯,除了那点恶趣味,也带了点私心。他希望比格能像伯恩山一样懂事聪慧。
这也是伯医生不常唤比格名姓的原因。比格就像是被打上了他的烙印,他叫起来甚为别扭。
如今比格已化形,小伯终究算不得正式的称呼。
伯医生尊重比格的意见,过问道:“你……有中意的名字吗?”
比格快答:“小伯。”
“正式的,像人类一样,比如苏方,夏青。”
比格沉思:“薄明修,你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吗?”
“是。”
“我要你给我取。”
伯医生愣住。
比格问:“不行吗?你取的好听。”
伯医生摇头:“怕你不喜欢。”
比格倔强:“你先取了我听听。”
一时间,伯医生还真想不出好听的名字,“你要跟着苏先生姓吗?”
比格无所谓:“都行。”
伯医生沉吟:“让我想想。”
他边想边走,途径窗户,视线不自觉往外飘。
比格亦步亦趋:“你在看什么?薄明修,专心想。”
“宣止还没来,”伯医生如实回答,“我们约了早上见面,他从不迟到,我担心他遇到了麻烦。”
“哦。”比格没了大耳朵,心虚再没了显著的标志,他只是变得更加安静了。
他跟着伯医生,半晌忍不住催促,“你还没想出来吗?薄明修?你在想吗?”
伯医生真的在走神。
他被比格一唤,顺手抽走比格才精心叠放的大衣,歉意道:“小伯,稍等我一会儿,我还是不太放心,得去看看。”
“你去看什么?看那只猫?”比格眼睛迅速转红,“不准去!”
伯医生好笑:“管得这么宽?”
真正被比格拦在门口,他还是带着笑意:“我很快回来,你现在能吃些人类的食物了,喜欢吃什么?宣止说A大西门的美食街品类很多,我回来顺路给你带些他常吃的。”
比格呲牙。
他有一对儿较为明显的虎牙,但人形的脸还带着点婴儿肥,身高又不及伯恩山,伯医生感觉不到丝毫威胁。
“薄明修,你是不是更喜欢养猫?”
“养猫?宣止可不是我在养。”伯医生顺手就能拍到比格肩膀,“放心,你的名字我没忘,我在路上也会想,说不定很快就有灵感了。”
“不准,我不准你去!”比格声嘶力竭,“薄明修,你偏心眼!他们分分合合关你什么事?你总掺和什么?苏方夏青马上回来了,我还能跟你说几句话?你能每天鼓捣那个破监控?”
伯医生一顿,眸中带了丝软意。
“是,我们时间不多了。能走稳了么?和我一起去吧。你今天还没运动,一起出去呼吸些新鲜空气?正好我还不太清楚你现在的口味,你在西门自己挑……”
“我不去我不去!你拿我当那只馋猫养?我图你两口吃的?!”
比格破音,伯医生捂住耳朵。
大叫驴还是那个大叫驴,化形前后一点都没变。
伯医生观察比格神情:“小伯,你是不是不想一个人。”
比格不说话,白眼翻到天上去,一只手拽着伯医生死死不放。
“小伯,你松手,宣止身体不好,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一只猫应付不过来。”
比格怒急攻心:“他能遇到什么危险?一个人类能拿他怎么样?”
话才出口,比格自知不对,熄火了。
伯医生眯着眼:“小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
接到电话,郎渠来得很快,快到伯医生怀疑他最近新修了什么术法。
伯医生心力交瘁:“他化了人,我控不住它。”
“控不住?”郎渠笑了。
眼前的薄明修按压眉头,心力憔悴,比格倔着脑袋趾高气扬,毫发无损。
比格的狗绳还没扔,就散在地上,郎渠随手捞了,踢着比格的屁股蛋子把人撅翻,两三下捆住手脚。
“你跟他话疗?”郎渠难以置信,拍手道,“搞什么文人做派。”
这时他才来得及打量比格的新形象:“怎么化出来的?人模人样的。”
伯医生哑着嗓子:“宣止的功劳。”
“小白猫?”郎渠毫不意外,“猫呢?”
伯医生深深叹了口气。
“不知道。”
“小畜生昨晚化形,将精怪之事向宣止的人类捅得一干二净。那人类不好糊弄,恐怕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伯医生简直气笑:“这小畜生还懂得销毁证据,通完电话,后脚把通话记录全给我删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昨晚发现不对就该对比格严刑逼供,第一时间遏制住事态发展。
“不许叫我小畜生!薄明修!你嫌弃我了?”比格四脚朝天,郎渠把他撅到沙发上,他自己滚下来,像条虫一样滚来滚去,还在叫嚣。
郎渠耳膜突突,拳头发硬,他纳闷:“你忍得住不揍?你当初不是说狗皮太厚,变人好揍个爽?”
伯医生闭眼:“狗有狗权,人有人权,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郎渠打断:“别在那酸唧唧的,小白猫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郎渠,还要麻烦你留在家属院,帮我看住这小畜生。今天周五,杜簿安还是学生,八成在上课,他最多不过把宣止关在宿舍,我先去看看情况。”
伯医生严肃补充:“郎渠,不许揍狗。”
郎渠挑了挑眉:“事分轻重缓急,眼下你还顾念这小畜生?刚化形的小妖,路都走不明白,还能翻出什么浪?把他捆严实丢在这儿,我陪你去找猫。”
伯医生在“说了不许叫我小畜生,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的背景音里,被郎渠抓了胳膊,强行带走。
门内,比格的嚣张气焰一秒不见,转为凄厉哭嚎:“薄明修?你就走了?你敢走!薄明修!哥——哥——”
伯医生心软回头,郎渠捏住了人不放:“薄明修,收一收你泛滥的同情心,怀柔手段可不适用于那小畜生,他饿一顿关一天能有什么事?那菜猫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