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125)
呵呵,坚实后盾,倘使莫傅司这座大靠山倒了,学院还会是她的坚实后盾吗?还是资本主义厉害,硬是把人的一根脊梁骨变成了芦苇棒,九十度鞠躬都不在话下。再次谢过肖诚军,温禧离开了团委办公室。
下了楼,老远便看见莫傅司靠在卡宴黑色的车身上,高高瘦瘦,他今日没有穿正装,黑色的牛仔裤,宽松的白色衬衫,看上去落拓又不羁。他手指里夹着烟,深吸一口,那一点红橙色便明亮一些。
吐出一串烟圈,莫傅司开了口,“陪我走走吧。”说完掐了烟,很自然地牵起温禧的手。
此时还是暑假,学校里只有提前军训的大一新生,通通都在cao场上训练。诺大的校园空阔得有些寂寞。
温禧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导游,每到一幢楼前,她只会大致说一下楼的名字,以及哪些学院会在这里上课。莫傅司只是单纯地听着,不时“嗯”一两声,表示自己在听。
两个人慢慢逛上一条幽暗的林荫小道,小路两侧全是高大的泡桐树。心脏形的翠叶在晚风里舒展着,发出沙沙的响声。
“四月份的时候这里是全学校最漂亮的地方,所有的泡桐树都会开花,粉紫色的花朵几乎开满了树丫,地上也全是开败的紫花,从远处看,这里就像笼罩在紫色的雾气里。”
莫傅司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株株泡桐树,轻轻说道,“泡桐属(Paulownia)的拉丁名,就来源于俄国沙皇罗一世的五女儿安娜·保沃罗夫娜(Anna Pavlovna) ,后来嫁给了荷兰的威廉二世,成了荷兰王后后的那一位。”而他的母亲,闺名也叫安娜。
因为莫傅司有一半的俄罗斯血统,所以温禧曾经下功夫恶补了俄国历史,但遗憾的,对这一对父女全无印象。
“有什么典故吗?”
莫傅司摇头,“保罗一世完全是个倒霉鬼,一共在位五年,上面有一个太过于出色的母亲凯瑟琳二世,一辈子都被母亲的光环压得抬不起头来,王位还没坐热,就在自己的儿子亚历山大一世逼宫,最后被刺死在自己的卧房。”
贵族家庭的父子争斗果然源远流长,温禧默然不语,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莫傅司勾起唇角笑了笑,“好了,不说这些了,我饿了。”
温禧还未接话,莫傅司已经牵了她的手往回走,“你们学校食堂在哪里?”
“你要吃食堂?”相信这会儿即便跑出一头骆驼来,温禧也不会如此惊讶。
莫傅司一本正经地瞥她一眼,“你带了饭卡的吧?”
“带了。”
“饭卡里有钱吧?”
“有。”
“那就走吧。”
温禧只得指路,她当然不是吝啬这一顿饭钱,只是她实在不相信食堂师傅的手艺能满足他挑剔的嘴巴和金贵的胃。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莫傅司淡淡地来了一句,“我不是没吃过苦。”
这一句话成功地让温禧的心软成一片。
食堂此时除了打饭菜的阿姨,居然没有人。莫傅司似乎来了兴致,拖着温禧从一个窗口走到另外一个窗口。
也许是看他长得俊,不少阿姨居然主动招呼他,热情地介绍晚上的菜色。最为搞笑的是一个阿姨,她刚介绍了一半的“茭白炒ròu片”,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用带着蔺川方言的英语问道,“Can you speak Chinese”
莫傅司眨了眨眼睛,“No.”
“这可咋办?”然而视线触及莫傅司身畔的温禧,阿姨顿时双睛放光,“姑娘,你来给你男朋友介绍吧。”
莫傅司也是唇角噙笑,只见他缓缓伸出修长的食指,指向番茄炒蛋,来了一句小学英语里的重点句型,“What’s this”
装外国友人很有意思吗?温禧腹诽,咬牙切齿地回道,“Scrambled eggs with tomato.”
莫傅司显然觉得不过瘾,又装模做样地问了几个家常菜。
温禧只得一一作答。
玩够了,莫傅司朝打菜的阿姨笑了笑,拉着温禧走向小炒窗口。
“你要吃什么?”温禧有些恼火地问道。
莫傅司一脸无辜地开了腔,“Fried rice with eggs.”
温禧从书包里摸出饭卡,“一份蛋炒饭。”刷了卡后,她不顾炒饭大叔奇异的眼光,依旧用中文说道,“我去吃别的。”说完便赌气似地往别处走去。
莫傅司抱着胳膊,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窈窕的背影。
有闹哄哄的人声传来,食堂瞬间涌进一波又一波的橄榄绿,显然是军训的新生已经结束了一天的训练。莫傅司眉头不易察觉地一蹙,往远离人群的地方挪了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