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南边儿来了一阵风+番外(85)

作者:蜃哥儿

子业是个花匠,因心是个读书人。他俩曾是好友也是同学,但后来子业家道中落不得不为了生计去一户姓白的富商家当园丁,而因心则是靠着家里关系到了报社成为一名编辑。

子业对于花卉有着极高的热忱,因而便是生活清贫也还是整日的自得其乐。闲暇时没事还会写几篇文章、几首诗拿给因心,让他帮着发表发表,混些微薄的稿酬。

子业的老板白家老爷是知识分子出身,素日颇爱收集些名人字画和古玩旧物。见子业对其也颇有见地,便从不把他当下人,还时常叫来一起品玩鉴赏。

白老爷有个女儿,名叫白阿若。阿若生的极美,用子业的话说就是人比花娇。阿若告诉子业,她最喜欢的花是昙花,可此花珍贵,又极难照料。,因而纵然喜欢,也多是从书上看来的,并未亲眼见过。

子业默默记下,千方百计总算搞来了昙花的种子。他将花种在白阿若的窗台下面,成日悉心照料。可那种子自始至终也没有破土的动静,阿若和子业为此都感到甚是遗憾。

一次诗友会上,因心见到了随子业一起来参加的阿若,对她一见生情。

之后在与子业的接触中,话赶话地便把他对阿若心生爱慕的事告诉了子业。子业听后许久不说话,末了还是笑笑,说自己找机会就去帮他探探阿若的心意。

而因心不知道的是,其实子业也一直默默爱慕着阿若。只是由于身份地位等诸多原因,子业总觉得自己无法带给阿若未来。

子业知道因心的家世人品都不错,便大着胆子去找阿若打听心意。岂料阿若听后勃然大怒,大骂子业是块朽木。但心思细腻的子业又怎会不知呢,一直以来阿若那些看似的漫不经心都在向自己悄悄表达着爱意,只是他自己始终都不敢正视与接受。

在子业眼里,他和阿若并不是一路人……

如若不是一场风暴的洗礼,可能子业、因心、阿若这些人都还在为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成日里多愁善感着。直到白老爷被发现服食过量的安眠药死在家中,他们才突然明白,儿女情长在这个漫长的深夜里是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那天傍晚,一伙人闯进了白家,将那些白老爷奉之为比生命还重要的文玩字画撕的撕、砸的砸,白老爷的心也因此被粉碎的不成样了。

白老爷被带走了,再回来时眼睛是黯淡的。他把自己关在书房,只叫了子业进去。他将仅剩的一副最为珍贵的《寒潭自在图》交给了子业,跪下扯着他的裤脚求他一定要将这幅图保存好。

白老爷望向暴雨交加的窗外,轻声道等长夜结束后,这幅图定将成为整个世界的瑰宝。

看着这样的白老爷,子业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图,重重点了点头。没曾想这竟是白老爷在世间说的最后一句话……

怀着悲愤的心情,子业挥笔写下一篇祭文,请求在报社的因心帮自己发表。那时的他们皆是一副书生意气,因心二话不说便将子业的这篇文章登载了。

殊不知,这下惹了大乱子。白家被封查,子业与因心皆惹祸上身,因心丢了工作沦为“文艺毒草”,而子业更是直接被送到偏远地区改造。

因心写给阿若的那些饱含情愫的信被翻了出来,让人边指着鼻子一遍遍地问:“还爱不爱。”

因心在那个长夜中当了爱情的逃兵,他大喊着不敢了、不爱了、要与这些毒瘤划清界线。阿若只是在旁听着,娇弱的她这次竟没有流下一滴泪……

因心的精神后来出了问题,直到那晚过去了很久很久才慢慢缓了过来。此时的他,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

没有人直到阿若去了哪里,只听说有人见她冒雨一直向南走,她说她要到那边寻找她的爱人。后来脚下一不留神,掉进了湍急的河里,香消玉殒。

听到这个消息的子业彻底被断了活下去的念想。他想死,但不自由,连这样的要求都是不被允许的。

万念惧灰的子业决心,当他离开农场的那一刻,便要用死来换回永恒的自由。

数年后,长夜终是过去了。人们开始为过去做的那些事反思。

子业拎着包袱站在悬崖边,准备学那展翅飞翔的鸟儿。此时,一双枯槁的手拉住了他。一句“阿弥陀佛”阻止了子业迈向死亡的一小步。

救下子业的人是寒潭寺的僧人,子业一直觉得这是命运的旨意。寒潭寺、《寒潭自在图》,冥冥之中必有命数。

在这位僧人的渡化下,子业渐渐被佛法感召,斩断了三千烦恼丝。

从此,世间再无子业,而是多了个法号了尘的和尚。他终日青灯古佛、粗茶淡饭,凭借着与生俱来的禅心与悟性,参透了许多此前一直放不下的恩怨纠葛。再之后,僧人坐化了,了尘成了这寒潭寺中最年轻的住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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