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白昼边界(93)
和存放着更加重要文件的其他保险柜相比,这一个从体积上就小了一整圈,款式和型号也相对陈旧。谢景迟犹豫着开始转动密码锁,一共有三次机会,前两次都错了,最后一次,他的手心和额头出了一层细汗,呼吸频率也更加急促。
最终幸运女神站在了他这一边,锁定的警报没有响起,内部复杂的机关转动,在静寂的房间内发出缺乏润滑的沙沙声。
柜门弹开,谢景迟擦了擦自己汗涔涔的手心从里面拿出一本深色的小册子,翻开看了眼,确定是自己要的户口本就又把保险柜关上了。
这栋屋子有很多很多的秘密,他花了许多年才堪破其中的一小部分——钥匙是他偷偷从曹助理那里拿到手然后拷贝下来的,密码是他根据日常生活中细节一点点揣摩出来的。
在离开之前,谢景迟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他熟悉的傍晚是佣人们忙碌着准备晚餐,方如君盛装打扮,准备迎接一家之主归来。
经过拐角的时候,谢景迟敏锐地觉察到另一边有人,便放慢了脚步。
两个人,都是女性,一个声线比较清脆悦耳,另一个就要沙哑得多。
“太太后天就要手术了,先生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
“嘘,这不是我们该讨论的事情。”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先生工作忙,太太在医院有人负责照顾,做好我们本分的事情就够了。”
“唉。你说太太的手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听姚姐他们说那个瘤子好像是恶性的……”
“闭嘴。”
对话终结在严厉的呵斥下。
一直在屏息的谢景迟慢慢吐出肺里的浊气,很难界定自己此刻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止是谢明耀,他也很久没有见过方如君了,好像从他成年开始,这对讨人厌的夫妻就再没有以具体的形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他们和这间屋子一同变成了一个笼统的、不那么让人愉快的概念缩影,被他远远地抛在了过去的时间当中。
三个多月前的那一幕在谢景迟眼前闪回。
那个时候,走廊的灯火就和江面的星光一样黯淡,即便如此,他也能看出浓妆之下方如君脸色透着病态的青白。
原来方如君是生病了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谢景迟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什么手术?”
险些撞上人的女佣们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去,不过等她们看清面前的人是谁,那份恐慌稍稍淡去了一些。
做他们这行的不应过多谈论雇主的是非,但是在服务于这栋屋子的大多数佣人眼中,谢景迟并不是他们的雇主。
女佣们都是Beta,年轻的、声音甜的是没见过生面孔,年长的那位……谢景迟隐约觉得她有几分面善——他很少用心去记这些人的事情,会给他留下印象的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
光线愈发黯淡,远处的夕阳被夜色吞没,谢景迟站在阴影当中,一反过去的漠不关心,微笑着同她们颔首致意。
面对他难得的强硬,年轻的女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年长的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
“我们什么都没说,让我们过去。”她毫无恭敬之意地对谢景迟命令道。
谢景迟假装没听到她说了什么,依旧站在原地,无形之中堵死了她们的全部去路。
他低垂的目光落在他们三人被拉得长长的影子上,漂亮的面容上流露着几分不知真假的怜悯,可惜口吻中轻轻的嘲弄出卖了他。
“方阿姨病了?我怎么不知道?来和我说说,她是不是要死了。”
离开的时候,谢景迟才发现自己有超过五个未接来电,最近一个是在十分钟以前。
这些电话都是秦深打来的,而他完全没有发觉——在谢明耀的书房,他为了防止各种各样意外情况,特地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事后又忘了调回来。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思维断线了几秒钟,接着就手忙脚乱地回拨了过去。
十多秒钟之后,电话接通了。
“谢景迟,你在哪?”秦深开门见山地说道。
耳边是秦深质地冷冽、带一点沙哑的嗓音,谢景迟愣了下,“我在七文山,我回来……拿点东西。”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不自觉小了下去。
“你还在那边吗?”
谢景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或者说想到了也不敢确认,“还在,准备……”他想说他准备自己打车回去,只是要先下山。
“不用了。”秦深打断了他没说出口的话语,“就站在原地,等我来接你。”
谢景迟本来想说不用麻烦你,可是秦深没有给他拒绝的空间。
电话挂断以后,谢景迟盯着屏幕发呆,心口某个地方古怪地发着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