嘬嘬(31)
侯宇向前走了几步,见屋子里没有大人,深吸一口气,张嘴要叫那小孩。嘴巴刚刚打开,还没出声,房内便走出一个女人把那小孩叫去写作业,声音沙哑可能哭过,但又有几分严厉。侯宇一下子破了功,身子一闪,撞在其韫身上。
“干嘛啊?你叫啊。”其韫皱着眉头,催促道。
“我不敢,”侯宇发怂往后退了两步,“你上。”
“不敢你还打头阵。”其韫哏声道,目光朝屋内一扫,问:“人呢?”
“进屋子了。”
新来的小孩没逗到,两人讪讪对视一下,无功而返。
其韫是两年前才来这座城市的。老家在闽川,他爸赌博欠了一屁股逃走了,他妈顶不住压力,把他带出来边打工挣钱帮他爸还债。
两年来,交得深的就只有侯宇一个。
其实在这里同龄的孩子还是挺多的,但是都玩不到一块,只有他俩一见如故。他俩太闹腾了,年纪轻轻就跟着高年级的人混,打架斗殴,进网吧打游戏,整天心思不在学习上成绩很差,没少挨家长的鞭子。一些家长们怕自己家的小苗苗被带坏,都会使眼色。一来二去,他俩也觉得自讨没趣就懒得再找那些人玩。
但是,新来的这个,倒是可以争取一下。其韫在心里暗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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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人又结伴在四楼溜达。
趁着小孩的妈出门,两人在门外咕咕地叫起来。
屋内没有动静,倒是鸽子飞了好几只,停在护栏上,睁着黑色小眼盯着这两人。
其韫猛地擒来,手快触到的瞬间,灰鸽便扑腾着翅膀飞走了,落下两根羽毛。他埋怨道:“你这招到底有没有用啊?怎么叫这么久,他都不出来。是不是情报有误?人不在家。”
侯宇放下手,挠了挠头,“那我换种方式?”说着,扬起头学着猿猴大声嗷叫,“嗷——呜——”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开门声,侯宇更来劲了,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提高音调,“嗷——”
叫到一半,四楼第二间房子的大婶破门而出,抡起屋外的扫帚追上来作势要打他们,嘴里破口大骂:“叫什么叫,你俩小兔崽子是吃错药了吗?大中午的不睡觉!晚上你娘回来,我叫他们好好收拾你俩!”
当天晚上,两人屁股饭吃了一顿饱。
其韫看着打得断成两截的塑料衣架,暗下决心,不泡到这金贵的崽子,他不姓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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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一整个暑假都过去了。他就没见到那娃子一面。
开学那天,他妈没去上班,准备和侯宇他妈一起带他们去学校注册报到。
最关键的,是去交钱。
经过一个暑假身体又长高不少,其韫上学期买的牛仔裤套在身上连脚踝都盖不住了,但他还是选择这件,当做七分裤穿。他又拿了一件白色T恤套身上,随后满意地点点头,自认为很帅。
下楼的时候,四楼第一间屋子的门开了。一个面容姣好、长相温柔的女人带着一个穿着整齐的小孩出门。小孩长相白净,瘦瘦小小的,估摸着比他矮一个头。其韫看到他,眼前顿时一亮,连早起的困意都没了。
女人跟他们打招呼,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但唇色很苍白,眉眼间有一股忧郁。
“诶……新邻居。阿妹,你好呀。”其韫妈妈笑着说道,“我们是五楼的住户,这是我儿子。”又指着了指侯宇他妈妈,“他们住在六楼。”
几人打了招呼,得知三方要去同一个小学报道,侯宇妈妈便招呼着一起去。
小孩的妈妈没有拒绝。
三个女人在路上拉家常,聊了起来。
小孩虽然很瘦,但脸上还有婴儿肥。其韫忍不住想掐他的脸,走在身后揪了揪他的红领巾。刚碰到,便被他自己的妈一手拍开。
其韫妈妈看着小孩,眼里含着笑意,亲切地问道:“小娃儿,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有点怕生,看着其韫妈妈不敢作声。
小孩妈妈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说道:“跟阿姨说说呗。”
他这才缓缓开口:“阿姨,我叫林晏。”声音软软的。
“几岁呀?”其韫妈妈又问。
叫林晏的小子没说话,朝他妈身边缩了缩,不再说话。
其韫走在一旁,眼睛紧盯着他,腹诽道:真没胆。
见他这么生分,女人们也不问了。小孩的妈妈接过话,说:“八岁啦,要读二年级了。”
“七岁啊,那比韫韫和小宇小两岁。”其韫妈妈说着捏了捏他的脸蛋,“以后可以去我家,跟哥哥们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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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们的热切相待,让其韫和侯宇跟小孩的接触多了起来。后来林晏渠的母亲生了病,两家也很照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