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衿暴徒(47)

作者:黑糖珍珠哞哞茶

小女孩怯怯地伸出手拿色纸,自我肯定似的点头:“妮妮学会啦!妮妮要折三朵,一朵给桃子哥哥,一朵给小项老师,一朵给漂亮哥哥。”

“漂亮哥哥?”全酒不解,昨晚在项淮南面前失态,还有些尴尬,可项淮南没事人似的,领他来这个小学帮忙带孩子,自己跑去店里给孩子们买零嘴,因此全酒还没来得及打听学校的状况,更别提这个“漂亮哥哥”了。

再漂亮,能有赵檀哥漂亮?

“对呀,就是长得很漂亮的哥哥——啊!赵哥哥你来啦!”

妮妮飞奔到门口,红裙子飘扬起来,她口中的“漂亮哥哥”一把抱过她,笑眯眯同她说话。

所有伪装在此刻消失不见,全酒只觉得双腿有千斤重,想要上前,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尾楼里被丢弃的镣铐似乎强加在他脚踝上,针尖似的草扎进了未愈合的伤口里,密密麻麻地疼。

“桃子哥哥,这就是我说的漂亮哥哥哦!”

全酒捏着色纸,眼睁睁看着赵檀抱着妮妮,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桃子哥哥?”

意识到赵檀在叫他,手忙脚乱地扶着桌子站起来,全酒视线向下,脚背雪白,曾经斑驳的红痕淡了,只有一圈淡淡的青色覆在赵檀的脚踝上。

“您、您好,我……”“桃子哥哥,我手酸了,抱一下妮妮吧。”

视线交汇的一刹那,全酒竟有种被扒光的幻觉,他又变成了只会摇尾乞怜的小狗,跪在赵檀脚边,拿自己的一切换来一些微不足道的温暖。

是足以让他怀念一生的温暖。

“啊呀!赵哥哥,你怎么也眼睛红了?桃子哥哥快帮帮赵哥哥呀!”

时间开始扭曲,时而变得沉重,时而宛如青烟,回忆唱着歌走了,色纸叠的玫瑰花也褪色了,而他仍旧守在原地,像雨夜送到逾白楼的小土狗一样,等待不知何时归来的主人。

*

“……不是,你们饭总要吃吧?”项淮南很尴尬,才听过全酒的告白,这会正和当事人一起吃饭,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偏偏这两位还傻愣着不动筷子。

学校没有食堂,三人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回到镇上,项淮南觉得自己可以吃下一头牛。

如果这两人能配合他一起吃饭的话。

“吃吧。”

赵檀的声音和梦里一样,平淡、低沉,没有任何感情,可全酒还是湿了眼眶,埋头吃白饭,并未理会一旁无奈的项淮南。

夹在学弟和学弟暗恋对象之间,好难。

项淮南仰天长叹,狠狠吃了两碗饭。

更难的是惊魂未定的老太太。

陈家老太听说他救了赵檀,还被脏水弄得眼睛不适,心疼得不得了,一路跟着两人回来的全酒刚进屋,老太太便拉着全酒翻来覆去地看,嘴里絮絮叨叨,颠来倒去地问全酒还疼不疼。

前坪跑来两只小土狗,是隔壁家阿旺生的,才四个月大,喜欢在田野四处撒欢,老太太心疼新来的少年时,它们就在外头汪汪叫唤。

“奶奶,我不疼的。”全酒手足无措,在陶穗去世后,尹姨照顾他,而尹姨离世时他还在备战高考,没能好好道别,老太太带给他的温暖却像弥补了内心的缺憾,温柔而坚定地告诉他,没关系,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爱你,不要哭。

被安慰的小孩最委屈,全酒也是,嘴上逞强说不疼,属于少年的天性却出卖了他,可怜兮兮地拉着老太太粗糙的手,低头喃喃说着自己很好。

“哎哟,这伢子怎么这么乖哦?不哭了,奶奶去给乖小孩做饼吃。”

十八年来第一次被叫“乖小孩”,还是一个相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全酒再也控制不住,待老太太去了厨房后,抱着充满太阳味道的棉被嚎啕大哭。

“……蠢狗。”

放下水杯,从门外进来的赵檀揪了一把他的耳朵,硬生生将他从悲伤的漩涡里剥离出来。

“您、您怎么来……”“看看你死了没。”

赵檀漫不经心地回他,站在小板凳上,裤口袋里装了一个新灯泡,全酒坐在床边能看见他抬手之间露出的漂亮腹肌线条。

干净,清爽,这才是赵檀应该有的样子。

“对不起。”小狗又蔫了,光秃秃的尾巴啪嗒啪嗒地拍无辜的棉被,做客前坪的小土狗也跑远了,室内只有换灯泡的动静。

“哭完了就去吃饼,中午只吃白饭,狗吃的都比你多。”

赵檀换下旧灯泡,又从兜里摸出一只新的大红色打火机扔给他。

“别他妈说不会抽烟,避着奶奶就行,”赵檀懒得理会失去言语的全酒,继续道,“回去之前教会孩子们折纸,少一个跪一天。”

第57章

校长以为自己耳朵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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