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人篱下就是要以身相许+番外(115)

作者:谷以

程过年纪小不经事,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一切,对方四下环顾一圈,鬼鬼祟祟地说:“那你就不能坐这个,这是正经游轮,会有人查的,你上了船,不就正好被逮个正着?”

“那我该坐哪个?”程过虚心请教,掏出几张百元大钞给他,“麻烦您千万不要告发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见钱眼开的人哪管这个,笑吟吟地招手让他上了另外一条小船,谁曾想再一下来,兜兜转转到了G市。对方狮子大开口,声称要想继续走,就得付钱。

这就样,年仅十八的程过几乎在海上飘了三个多月,辗转途径了两三个国家,才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城市,不过相对应的,他在家里偷出来的钱也花完了。

身无分文的程过在洛杉矶街头流浪了半个月,捡垃圾桶里的食物残渣饱腹,喝屋檐下滴落的雨水解渴,直到偶然间来到大学外,捡到了一套别人用剩的颜料。

程过破罐子破摔,在破旧的木板上写写画画,忽然想到曾经鼓励他拿起画笔的季潇,眼泪点点滴滴的落在上面,晕染开一片片五彩斑斓的湖泊。

“你很会画画,是UCLA的学生吗?”一个陌生男子立在面前,笑意盈盈地用英语说。

程过大概听懂了七七八八,回答:“不是,我不是学生。”

对方很意外,递了一张名片给他,自我介绍:“我是搞艺术设计的,感觉你的风格很适合我最近的一个项目,如果你有意愿的话,可以来上面的地址找我。”

就这样,程过以彗星砸地球亿万分之一的极小概率,有了一份他得心应手的工作,甚至在经历了几年的沉淀后,名扬四海。

听起来如此曲折坎坷又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想必说出口来会十分的难堪,因此程过见到季潇后闭口不谈,企图维持表面的平静。

然而程过高估了自己的支持力,在看到季潇风光地出现在面前,若无其事谈笑风生的模样,多年积攒下来的委屈、不解、愤怒,一拥而上,夹带着没有结局的爱恋,吞没了他的最后一丝理智。

他故意接近季潇,本以为他大大咧咧的性格会很好得手,但自从察觉出他警惕戒备的情绪后,程过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他想成为季潇人生中的最后一丝光芒后,再残忍地全身而退,徒留他一人在无尽的深渊中挣扎。

一如季潇曾经所做过的一样。

滑雪场是程过开的,在给季潇穿戴护具时,他偷偷做了手脚,滑的过程中会偏离路线,轻则软组织挫伤,重则头破血流。

程过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见季潇摔倒的那一瞬还是忍不住上前拦了一下,该如何形容那种内心的痛苦呢?大概和他蜷缩在肮脏寒冷的船舱中,露宿在寒风凛冽的街头上大差不差。

令人窒息的悲伤伴随着心悸席卷而来,明明是他一手造就的,却并没有收获想象中的快感。

在给季潇买饭时,程过发现自己还是记得他的忌口和偏好,下意识的挑选他爱吃的菜,再把打包盒装进保温袋里,骑上摩托车飞驰到他家门口。

在摁门铃前,他会在街边默默地把包装盒再拿出来,放进商家自带的塑料袋里,仿佛这样就能继续自欺欺人,装出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

“程过,你还是喜欢看恐怖片吗?我放这个电影可以吗?”

季潇的声音把他的思路拽回当下,程过看都没看屏幕,硬扯出一个笑,说:“都可以。”

季潇关掉吊顶灯,只留下工作中的投影仪,扇形的光莹莹地映亮他的侧脸,程过抿了一口红酒,堪堪压下喉间的酸涩。

伴着诡异阴森的前奏,季潇瞥了一眼程过依旧自若的面容,暗暗纳闷:明明他以前胆子很小,每次去电影院挑了恐怖片之后,都会往自己这边挪一挪,虚虚地抓住一个衣角。

现在全然不同了,程过的动作仿佛提早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板一眼地按照轨迹而来。和以往那个虽被压抑着,但内心依旧向往光明的程过,截然相反。

敌不动我动,季潇垂着头,借着起身拿饼干的动作,往程过那边蹭了蹭,又在收回手时“不小心”碰到他放在腿上的手。

“你手好冰啊,是不是很冷?”季潇自圆其说,把毛毯分给他一部分,“给你盖毯子,感冒了别怪我。”

沾染着体温的毛毯裹住他的双腿,细软的绒毛剐蹭在他的手背上,程过蜷缩了一下手指,随即在毯子下被季潇塞了一个小饼干。

季潇的双眸亮得异常,盛着细碎的光点,双唇勾起一个笑,一如既往戳了戳他的胳膊:“你尝尝,焦糖味的。”

那股酸涩委屈的泪意又翻涌上来,程过面无表情地把饼干塞进口中,下一秒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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