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默默的我,不默默的我们+番外(45)

作者:黄思蜜

因为话说得少、行事低调,所以开学后过不久也渐渐成为班上鸡肋般的角色,甚至连乐团的朋友都曾经用「虚无飘渺」这字眼来形容平常时候的他,他也只是笑笑带过。

记得国中老师给他的成绩单上,永远都是「温和有礼,品学兼优」这样一个模糊的评语,大概他在国中老师的眼中也是模糊的吧。不过他不在乎,在某些人面前,他的确只想低调地度过。

除非必要,他不想融入任何一个族群的节拍里,连带地他也懒得去理会其他不相关的人事物,他有自己的节奏。

但是那个人的高调,却让他不得不注意到他。

「你知道吗?叶广他……」

「喔喔喔喔我看到叶广本人了!」

「那个姓叶的学弟有够厉害的啦!」

很少有人能一开学就这么红,在校园内声名大噪,不用任何人特地跟他谈论,光从旁人的闲言闲语就可以拼凑出那个人的面貌——外型帅气、个性谦虚、有礼貌、对朋友很好、成绩超优秀、运动万能、家境宽裕等等,像是现实中不可能出现的完美王子,不只女生热烈讨论,罕见地连绝大多数的男生都对他景仰万分、赞不绝口。

徐启章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夸张,直到他在新生杯篮球比赛偶然看见集那些形容词于一身的叶广漂亮地带球上篮,那瞬间,突然觉得一切都合理了起来,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动作就能够让他信服那些称赞。

他只知道,在太阳快要下山的那一刻,那逆转胜的关键得分让那个与他同年纪的男生看起来多么帅气,跟队友击掌的动作也阳光地不可思议。

这样的人,国中成绩单上的评语不知道是什么呢。

徐启章骑着龙头歪掉的脚踏车奔驰在赶去面摊的路上,心里那种感觉不知道是难得的竞争心态,还是纯粹的好奇,连他自己都搞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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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煮好的面条下汤,洒上些许的味素、葱花、独家的调味料,一碗便宜又大碗的阳春面这么端上了桌,然后转个身顺便帮隔壁桌点餐。因为是附近补习班刚下课的时间,所以特别忙碌。

一年多前,他们顶下了一家面摊,是他提议的,说了好久妈妈才勉强答应。

爸爸多年前就去世了,那时妈妈似乎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吧,还是什么的他也逐渐淡忘了,总之原本以为她玩的是家庭卫生麻将,直到讨债的大叔拍打铁门发出轰轰轰的声音,小小年纪的他才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从国中开始半工半读,这几年靠着阿公阿嬷的祖产也清还了不少债务,没想到却只是变相的,从欠外人钱变成欠舅舅们钱而已。

压力是少了许多,只是还是很重。

他们家通过了低收入户,靠着政府的补助跟他打工的薪水支撑着家计,学费全免、住的地方是阿公阿嬷留给舅舅的房子,而舅舅留给他们住。

吃住不成问题,自己头脑还算聪明。没有那么悲惨,他这么告诉自己。

只是有时候还是会有突然喘不过气的感觉。那种只靠着「自己」的感觉很差,不是他想把自己说得多伟大,说穿了,他只是想撒娇却没地方吧。

就算经历过再多的事情,他终究还是个毛没长齐的少年,心里还是会羡慕、心里还是会有「如果怎样就好了」的想法存在。

妈妈已经脱离社会太久,身体又差,找工作是不可能的了。

但你还是得找点事情做吧?不要整天只待在家里说着这里痛哪里痛啊、衣服洗不完家里扫不完之类的,或是去上社区大学的课啊,扩展一下生活圈也好……这些话,徐启章都没有讲出口,怎么讲呢,他不知道,他只晓得每次放学回家看着妈妈独自一人在家里发呆或是看电视时,心里就有一股闷。

他们心里都有一种闷,无处去。

而那股闷气总是会在他上台嘶吼的时候全部释放,然后什么都遗忘。

于是他爱上唱歌、爱上刷弦的动作、爱上舞台。站上舞台的时候,除了表演之外的他全都被抽离,那是他最轻松的时候。

去年顶下的面摊,幸运地似乎成为了妈妈释放那股气的出口。

忙碌的生活,踏实地过。

这样的日子,说不上好,但也没什么不好。

徐启章把切好的青菜放进水里烫,看着一旁装着外带、招呼客人的徐妈妈,轻轻地笑了笑,然后把青菜从滚水里拿了起来。柔和的路灯下,烫青菜的光泽莫名地让他打了个哈欠。

白天上学,晚上顾摊,等一下还要去PUB驻唱表演……唱歌是自己想做的,是一天当中最期待的时候,就算再累、再怎么犯规、再怎么被妈妈念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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