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火(40)

作者:羽毛儿飞

他摁灭烟头,语气中透出严重的疲惫,“醒了?”

时涵浅嗯一句,目光完完全全被牙齿印吸引——不是调情留下的那种,看得出,下口挺重的。

他不由得眨眼,“你脖子上——”

杜山阑并不说话,只用凉薄的狐狸眼淡然而视,却有种质问的冰冷感。

时涵紧张地扣扣唇下的小痣,“抱歉,你家药箱在哪?”

杜山阑用眼神指了指最角落的立柜,“底下那层。”

按照指示,时涵轻松找到了棉签和消毒水,然后走回杜山阑身旁,“杜先生,昨晚真是麻烦你了,伤口晾着不好,我给你擦擦药吧。”

可能晨间日光淡薄,他的笑容散发出雾蒙蒙的光感,让杜山阑有瞬间的失神。再回过神,时涵已在他身旁坐下,低头倒着药水。

从侧面看,时涵的睫毛认真地向上翻卷。

棉棒蘸了药水,变成淡淡的褐色,他抬起头来,浅笑道:“你过来点,我不好擦。”

杜山阑拢紧眉毛,“不用擦药……”

“处理不好会留疤,难道你想我的印记在你身上留一辈子?”

时涵似笑非笑,见他不愿动,干脆蹬掉拖鞋跪到沙发上,举着棉棒靠过去。

杜山阑还是由着他了。

药液抹到伤口上,变为冰冰凉凉的触感,涂抹的动作格外轻柔,与昨晚拼命咬住他的力道形成鲜明对比。

杜山阑悄无声息地收紧掌心,试图驱散不知道第几次从脑海冒出来的关于昨晚的画面。

却突然,一道轻飘飘的气流呼过敏感的侧颈,仿若一簇春日新发的植物触须,含羞带怯地骚撩过去。

他在掌心掐出一道红色指甲印。

时涵的嘴唇离他只有两公分,微微撅起,朝伤口呼气。

这次,杜山阑想起的,是滑腻的舌尖。

他浑身僵硬。

“杜先生。”时涵抬起笑盈盈的眼,“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啊?”

问题突然抛过来,晨风不留痕迹地拂过。

杜山阑松开紧抿的唇,“什么关系?”

好像尝到一口甜头后不断得寸进尺的鼠,时涵缓缓贴着了他的臂膀,“问你啊,我们也算是做了很亲密的事吧?”

杜山阑眯起眼睛。

时涵等着他说,想看他怎么反驳,抑或者干脆认下他这不要脸的家伙,然而杜山阑嘴巴再打开,就说起了另一桩事:

“昨晚为什么要跑去喝酒?”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时涵呆了呆才道:“我哥——骆星遥叫我去……”

“他叫你去你就去?”

“不是啊,他说要商量勾销违约金的事……”

杜山阑满脸不可思议,“这种话你也信?天上掉的馅饼你捡到过吗?”

每当他这样子责问,时涵会自动变成认错的小孩。

“我也知道很可疑啊,可万一是真的呢?三千万不是小数目……”

“不管什么数目,不用你来考虑,我说要和你签约,这些就是我的事情,明白吗?”

时涵呆呆地点头,“嗯……”

“过几天杨笠会约你见面,工作相关听她安排就可以,你那些杂七杂八的兼职,全给我辞了!”

时涵心想,他的兼职也没有杂七杂八吧……

他脑子一个激灵,双手飞快抓住杜山阑的衣服,“不准逃避问题!我问你呢,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

杜山阑幽幽注视,双眼看到的却全是昨晚偷吻的画面,闪着水光的眼珠,闪着水光的唇舌……挥之不去,挥之不去。

心里涌上一股浓烈的罪恶感,他的语气罕见地失了气势:“昨晚情况紧急,我没有别的意思,不要误会。”

很不君子,但他决定把偷吃的事儿捂死。

时涵脸上闪过一抹怪异。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杜山阑在心虚?

他皱起眉头,“那昨晚为什么要来救我?”

然而只言片语的功夫,杜山阑眼底只剩恐怖的冷静,适才的失态仿佛通通全是错觉。

“你自己让周海昌报的信,问我为什么?”

“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你完全可以不管!可你还是来了!”

时涵眼里闪着坚信的光,气势丝毫不让。

杜山阑冷冷警告:“不要得寸进尺。”

时涵眼里的气势立马蔫了。

是,他得寸进尺了,别人一片见义勇为的好心,他非要曲解成情不情爱不爱算什么东西!

他气恼道:“可你刚刚说,要替我赔三千万,三千万又不是什么小数目,换做别人你也愿意出?”

杜山阑从没想过这层含义,心底那股罪恶感跳蹿得越发厉害,好像什么人在他胸腔里吹胀了一只气球,挤得发闷。

他用无情冷硬的口气说:“别人不一定有你的价值,三千万不是白给,公司暂时抵上,日后要还的,不代表什么私情,我以为你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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