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点火(28)

作者:短指甲龙子

校领导和保安赶来的时候,柴荆的左脸已经被剌了两道口子。

林艾宇似乎很满意,放开已经站不住的柴荆,狠狠踢了他一脚,转头对门口保安笑:“来吧,快点抓我,不然这个小骚货就要没命了。”

保安都愣了。林艾宇的表情实在吓人,笑得灿烂又阴森,嘴角还有柴荆的血迹。

林艾宇被两个保安按住后,冯青和陈振义跑过去扶半晕在墙边的柴荆,送去校医室,其他学生都被领导带着接着上自习。

这次柴荆还有点意识,在陈振义的背上红着眼睛和冯青说:“老师,不要告诉我爸爸,千万不能告诉我爸爸。”

冯青表面点头答应,在医务室外边还是马上联系了柳风烟。

柳风烟赶来时候,被冯青拉住说道:“他说让我千万不要告诉您,应该是怕您担心,您也别说他。这次实在是有些可怕,他肯定又吓坏了。”

柳风烟隔着门上的往里看,柴荆本来就白的脸,现在惨白地吓人,左脸盖着纱布,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冯青道了很久的歉,柳风烟全程说不出一句话来,末了,他顺好了气说道:“我帮他办转学。”

第19章 为什么不能习惯依靠我

柴荆醒过来,看见身边替他接水喝的人是冯青,心里也舒了口气。

“醒了,吓坏了吧。”冯青说,“没事了,他被拘留了,你的伤伤口很浅,好好养,不会留疤的。”

柴荆不说话,只点点头。

冯青觉得这孩子过于镇静,被拿刀抵着脸的时候,表情也是和平时一样淡漠,现在也是,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他是个旁观者,而不是人质。

她出门,和靠在墙边的柳风烟说了几句,就赶着回教室安抚学生。柳风烟足足抽了五根烟,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柴荆闻声抬头,柳风烟见他脸上表情瞬息万变。平静,惊讶,害怕,委屈到团着眉毛号啕大哭,只用了短短几秒。

柳风烟走上前去,冷着声音问他:“为什么不让老师告诉我?”

泪水涟涟的柴荆伸手去抹眼泪,被柳风烟掐着手腕扯到一边,声音里都是火气:“还哭,脸还想不想要了?”

柴荆本来在老师面前没有丝毫的情绪,可一见这个男人,心里就委屈地不行,只想扑倒他怀里哭。

可这个男人现在好凶,柴荆委屈到了极点,眼泪掉得更多了,也不敢去扑他。

柳风烟扯了一坨面巾纸给他擦眼泪,嘴里还是不放过他:“你以后还敢什么都不告诉我试试!”

柴荆听出男人的意思,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就直接抱过男人的腰,哭得稀里哗啦。

柳风烟拿纸巾垫在他左眼下,不让眼泪流到伤口处。等他哭够了,柳风烟就接着凶他:“下次还敢吗?”

柴荆哭到打嗝:“……还敢。”

柳风烟直接推开他,冲他屁股打了一掌:“嘴硬?”

柴荆被打懵了,直愣愣地看着柳风烟,眼泪又流了下来:“您怎么还打我……”

这句真情实感的撒娇,听得柳风烟心软得不得了,可还是要让他长长记性,让他知道,他不是没人管的,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找自己,依赖自己。

“别哭了,听话。”柳风烟又扯了纸巾塞给他,“身体还有其他不舒服吗?没有的话我带你回家。这次惊动到社会媒体了,上次被压下来,这次压不住了。外面都是记者。我带你从后门走。”

柴荆边擦眼泪边哭:“我不想红……”

“……”柳风烟盯了他半天,叹气道:“不想红就和我走。”

柴荆止了哭泣,呜咽道:“我屁股疼。”

“事儿多。”柳风烟冷着脸评价完,一把扛起病床上的小哭包就往外走。

上了车,柴荆也不敢看柳风烟,自己乖乖系了安全带,缩成一团靠在车门上。

柳风烟没有开车,握着方向盘一言不发。

两人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柴荆的肚子叫了一声,调节了空气中的尴尬值。

“早饭你也没吃,出事儿了也不和我说了。”柳风烟觉得自己太无奈了,叛逆期的少年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在隐瞒什么,他一个三十五的人真的猜不透,“你到底想怎么样,柴荆。”

柴荆小声回答:“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给我的早餐,就没吃。”

柳风烟愣了,没想到柴荆这么回答。

“对不起老师。我是怕太麻烦您了。”柴荆低头说,“这是我从认识您以来,第三次进医院了,我不好意思让您陪着。”

就这么两个月,柴荆被人打,被人砍,被人毁容,次次在身旁的都是柳风烟。可这个男人已经和他划清了关于情感的界限,灌筑了名为师生关系的铜墙铁壁。

但柴荆又想,补课老师会给自己整理行李,到学校里送校服,还给全班买冰水喝吗。

光是这么想着,柴荆就更难受了。

他不想柳风烟对他这么好了,这种超出一般师生关系的好,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妄想的加固剂,在高考之后,他对柳风烟的爱恋就更难拆除了。

柳风烟看着他左脸上的纱布,说:“我把你从你姑姑那里接出来,已经做好要好好照顾你到高考之前的准备了。你不用因为依赖我,麻烦我而道歉,这是我的责任。”

柴荆咬着嘴唇:“可是,我并不想成为老师的责任!”

“你……”

“责任这个词,我不喜欢。”柴荆说,“就好像一个强制任务一样,我不想老师您这样觉得。”

“……我没有这么觉得。”

柳风烟瞧着身边的人,心里想着,这几个月下来,这十八岁的青少年似乎成熟了一些,也不知是不是外表的变化带来的感觉。

柴荆长高了些,雪白皮肤之下的骨骼舒展了许多,皮肉线条顺畅,眼神里全是这个年纪的倔脾气,要不是现在他红着眼委屈耍无赖,就外表看起来,他像极了一朵高岭之花。

可偏偏这朵被旁人争相采摘的高岭之花在自己面前像变了个人似的,柳风烟不是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只是他选择了视若无睹。

“柴荆,我对你所谓的责任,是我自愿的,想要照顾你,想要教你,想把你送到大学里上学,没人逼我。你不用觉得……”柳风烟顿了顿,“觉得不好意思,或者觉得亏欠。”

“我没有不好意思,也没觉得亏欠了您。”柴荆声音提高了些,“您还是没有明白。”

“那你就说出来,让我明白。”

柴荆看着柳风烟,眉头都快结在一起了。

柳风烟也迎上他的目光,他在柴荆发红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末了,他凑过去,替柴荆将脸上快脱落的胶带按回脸上。

“可是……”柴荆说,“这是不能说,也说不清楚的事情啊。”

柳风烟深深看着他,最终无奈地笑了:“矫不矫情?”

柴荆也发现了,在关于眼前这个男人的事情上,他就变得无比矫情,事事瞻前顾后,却又事事摩拳擦掌。

“好了,回家再说。”柳风烟发动了车,“本来想说带你吃小龙虾,看来你这个夏天是吃不了了。”

柴荆一直没有对夏天吃小龙虾吃烧烤的这种概念。对他来说,夏天是愈来愈难入睡的黏腻床铺,是楼下小炒店彻夜不歇的喝酒划拳声,是天天两顿的清淡白粥。

“那秋天吃。”柴荆说。

“秋天,小龙虾就过季了。”柳风烟说,“烧烤吃起来也不得劲儿了。”

“不得劲儿。”柴荆跟着重复了一遍。

“是,是不得劲儿了。”柳风烟瞧了他一眼,“说得挺标准的。”

“您又不是北方的,哪里知不知道标不标准。”

“我室友都是东北人。”柳风烟说,“四人寝,仨东北的。”

柴荆听出了他的变化,皱眉说:“您现在说话有口音了。”

柳风烟笑:“好听吗?”

柴荆不情愿地回答:“好听,像是在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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