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之敌(138)

作者:骑鲸南去

林檎双手扶住文件柜边缘,奋力拉开。

紧接着,林檎注视着墙壁,脸色变幻了几度,简直是哭笑不得了。

墙上赫然有一扇和墙壁同色的隐门,和墙壁同色,看上去还挺新。

他居然连个隐蔽点的狗洞都懒得刨懒得钻,非要挺直腰板正常出入不可?

林檎伸手一推,门刷拉一声,应声而开。

——居然还是扇推拉门。

外面呼啸的北风轰然涌入,把哈迪烧得发烫的面颊刹那间吹得冰凉。

“他妈的!”哈迪呆愣半晌,终于失态地发出了一声咆哮,“小兔崽子,别让我逮到你!”

第84章 (七)调查

仓库背靠操场一角。

与之一栏之隔的, 是伦茨堡大学的职工家属楼。

这回,“白盾”的人稍一走访,就立即有了线索。

有不止一个人看见, 两天前的下午, 有个男人公然开了辆货车来, 来到了这段栏杆附近,提出把电锯, 搬出套3D打印设备,就火光四射、热热闹闹地在栏杆处干起活来。

光天化日,他丝毫不避人, 半点不心虚。

职工家属都是自持身份的, 不会去和一个最多是C级公民的维修工搭讪。

而且, 在飞溅的电火花下, 大家都自觉主动地认为他是在修缮栏杆,为了避免烧坏衣服、刺伤眼睛,自然选择绕道而行。

那人手脚麻利, 干了一个半小时的活,就收了工。

路过此处的人看到栏杆崭崭如新,自然以为是物业派人加固栏杆, 并不会多想什么。

来走访的“白盾”警察如获至宝,忙问:“他长什么样?”

这下, 目击者们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了。

他们吭哧一阵,给出的答案是统一的含糊其辞:“就,个子挺高、挺壮的男人……”

起初, “白盾”警察并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都没能看到他的正脸。

直至看到了一处监控里拍下的男人, 他们才晓得原委,坐在屏幕前, 气得七窍生烟、手脚冰凉。

男人坐在驾驶座上,能看出来是真的高,且壮,身形魁梧,就是不知道是真实的身材,还是内里有什么填充物。

他穿着一件连体防寒工服,焊接眼镜盖住了他大半张面孔,剩下了小半张面孔,也被头盔和口罩挡了个结结实实。

他没有任何一寸能表明他身体特征的皮肤露出在外,把自己裹成了只密不透风的粽子。

家属楼也是有监控的,然而这一段偏偏是盲区,警方即使是想知道他真实的身高体型也不可得,只能望洋兴叹。

那人就在电火花和开来的货车掩护下,在朗朗乾坤下锯开栏杆,入侵仓库,用3D打印机现场打造出了一扇推拉门,完活后,他扛起电锯,把公然卸下来的栏杆重新完成了焊接,甩手就走,干净利落。

最气人的是,他干活的手艺还挺精细,不输工匠。

这样一来,炸弹客的动线就可以分析出来了。

两天前,炸弹客正式动手。

首先,他谋划了自己的进路与退路,在仓库中无中生有地造出了一扇门来。

一天前的晚上,他可以走监控损坏的西北校门,也可以走校内学生知道的小道,避过伦茨堡大学那聊胜于无的监控系统,一路曲曲折折地拐到仓库,布置好炸弹、号码牌等一系列小机关,随即搬出石头,大隐隐于林地把石头藏在了芜杂的仓库物资中,自己代替石头,猫在了桌子下面,任由后勤处的人把他搬运走。

随即,他隐藏在监控之下,利用光线和视觉死角,完成了一场精彩的视觉魔术。

在上午的庆典完成前,为了防止出入报告厅的人员撞到空桌子,后勤处的小伙子们又把藏有炸弹客的桌子推了出去。

他抱着腿,缩在桌下,等到仓库落锁,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从桌底钻出来,抹去自己来过的一切痕迹,推开他提前为自己留好的退路,稍微留意监控,绕上几绕,就能成功汇入参加庆典的众人之中了。

在发现那扇门后,贝尔和哈迪齐齐感觉自己是受了莫大的羞辱。

因为手段太简单了,衬托得他们像两个大傻瓜。

怀揣着满腔雷霆之怒,他们带着技术人员,把整间仓库如同抄家一般横扫了一遍,搜出了无数DNA的痕迹,雄心勃勃地带回去化验了。

但林檎越分析,越觉得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狂人、怪胎。

一般大胆妄为的人,很难兼有“心细如发”这个特质。

可就冲对方连石头也能搬起来一点点擦干净的态度来看,林檎有种预感,两位警官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在贝尔和哈迪忙于调查线索时,林檎想,他要出门去走访一下了。

……

宁灼也要出门了。

临走前,他问单飞白:“你就不想,万一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要怎么办?”

万一他拆铁栏杆时,有保安来质问他的身份呢?

万一他躲在桌下时,推桌子的人感觉分量有异,低头掀开罩布检查呢?

万一那天的天气预报有误,是个大晴天呢?

万一有人勤快些,不怕那使用日久、表面干净、实则藏污纳垢的旧罩布,动手把罩布抹平,把他精心设置的小机关弄掉了呢?

万一那两个学生是个愣头青,警察问什么就答什么呢?

万一他推开仓库门出来时,一栏之隔的家属楼那边正好有人经过呢?

……

单飞白正是爱吃爱玩的年纪,嘴里闲不住,自己给自己剥了个奶糖吃。

听到宁灼的问题,他眨眨眼,轻松道:“那就装傻充愣,找个机会回收炸弹,再重新想一个计划呗。”

他顿了顿,用撒娇的语气,轻描淡写地抛出了一个让人心惊的事实:“宁哥,这是我这大半个月来搞的第三次谋杀了。”

“一次是哈丹出来采购物资,一次是李顿出来给联合健康旗下一家公司的经理送全家福套票。我都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单飞白眼巴巴地望着宁灼:“……我怕你生气,失败的那两次,我都没跟你说。”

宁灼心平气和之际,只感觉想笑:“我为什么要生气?”

“不知道。”

单飞白脑袋微微低着,他的头发蓬松蜷曲,是一头好头发,只有在脑袋后头扎出一把俏皮的小狼尾,才能勉强收拾服帖,“……就想要把事情做成了,叫宁哥高兴。”

宁灼是很少笑的,而且今天笑过了,不好再笑。

于是他大步流星地走回来,在单飞白的脑袋上奖励似的摸了一大把。

——看他这副样子,宁灼总有种想法:他那密密的头发下面,或许有一双毛茸茸的狼耳朵。

狼耳朵单飞白当然是没有。

但被宁灼冰冷如雪的手指擦过头皮,他的肩膀微微一颤,手握住了桌子角,也停止了咀嚼的动作。

他前倾身体,专心地享受着抚摸。

宁灼却很快抽回了手,以向他走来时同样的步速,快步向外走去。

宁灼想,他有正事。

但他又想,快去快回。

至于为什么要“快去快回”……

宁灼向来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敏锐直觉。

直觉告诉他,先不要去深想,你不应该去想这种事情。

所以他就深呼吸一记,管好自己,真的不再去想。

单飞白很快恢复了孤身一人的状态。

他默默起立,把盘碟一只只丢到洗碗机里,拖着步子回到了宁灼的房间。

屋子里满是宁灼的气息——薄荷油的味道,清凉微苦。

单飞白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沉默地、快乐地打了好几个滚。

……

宁灼向外走时,在走廊上迎面撞见了来拿营养补液的匡鹤轩,以及另一名“磐桥”的雇佣兵。

匡鹤轩本来正插着兜跟那年轻人讲话,瞧见宁灼后,立刻把双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规规矩矩地一点头,一句问候在嘴里转了两圈,没能发出来。

宁灼也只是分给了他一个眼神,随即一阵风似的从二人身边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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