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我骗子(105)

作者:白色的柴犬

听他的声音,阮迎知道他应该是喝酒了。虽然没醉,但应该也喝了不少。

他轻轻“嗯”了一声,“吃过了,你呢?”

“这边还在喝,亲戚都在,散也要十二点了。”

“......少喝点酒,你胃不好,注意身体。”

一阵安静,闻璟行不说话了,只听得到他略重的呼吸声,和对面背景音里的喧闹。

阮迎正准备结束通话时,听到闻璟行说:“我要走了,去国外工作几年。”

他没说话。

“过完年,初二就走。其实本来打算昨天走的,不准备在家过年。但是飞机延误了,没走成。”

阮迎垂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顺着问:“为什么要去这么早,公司上的事很急吗?”

“不是,因为我......”

窗外一声打破沉寂的响声,一束烟花腾空而起,在青墨色的天空中绽放出烟火,即逝的尾端像流星璀璨。

绽开一朵又一朵,连月亮也触摸得到。噼啪地巨大声响,将闻璟行的声音淹没。

短暂的间隙,阮迎说:“外面声音太大了,我没听清楚,刚才你说什么?”

“......没什么。”闻璟行声音低沉,尾音带着笑:“我是想说,新年快乐。”

阮迎抬头看向墙上的表,正好是零点。他收回视线,轻轻应了声,和短信中对话一样,“你也是。”

挂断电话,他把手机放在一边,抱着膝盖看向窗外,黑色的瞳仁映着烟火的光。

外面仍在放,是农村集市上卖的最普通的烟花。相比起城市里的,图案简单,颜色单调,种类单一。

但阮迎觉得像烟花这种东西,无论如何都是漂亮的。

即使转瞬即逝,也在不停地释放光芒。生命从光明开始,在光明处结束。

阮迎一直说自己讨厌说谎,可刚刚又说谎了。

他其实听到了闻璟行说了什么,也听得很清楚。

——“因为我怕我会很想你,忍不住想见你。”

阮迎不清楚自己的情绪是怎样的,又或者说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直到最后一束烟花消逝,世间的热闹归为一瞬。

他动了动坐得有些发麻的腿,随后低下头,抬手抹了下眼睛。

阮迎愣愣地看着洇在皮肤纹路里的湿润,温热的,苦涩的。

他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哭了,又为什么会哭。

初二这天,肖宁起了个大早,准备送闻璟行去机场。

本来是不用他送的,但老板这一走,不知多久还能回京城任职。

他在国内有父母要照顾,不能跟着过去,到时候会被调职去别的岗,估计很久都不能再给他做事。

昨晚家庭聚餐,肖宁宿醉,脸上浮肿,眼皮几乎抬不起来,随便套了件羽绒服就出门了。

相比之下,闻璟行穿着过膝的青色风衣,黑色半靴,利峭干练。

自从上次因头受伤剃成板寸后,就再也没留长过。深挺的五官一览无余,凌厉又贵气。

光是往那一站,跟周遭环境有壁似的,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肖宁不禁在心里感叹,这段时间老板是越来越沉稳了。

到机场后,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闻璟行交代了肖宁一些事情,就让他回去了。

年初二的机场比起平常,还是比较冷清的。甜美的播报声回荡在机场大厅,提醒着旅客注意事项。

闻璟行靠在VIP休息室的座椅上,闭眼休憩片刻,不合时宜地传来手机的震动声。

他轻敛眉头,从风衣的内兜里拿出手机。屏幕漆黑,没有任何电话,而震动声依然在响,是从随身携带的小号旅包里发出来的。

闻璟行想起来是他以前的手机,当时阮迎把他的号码拉黑,为了能给他打电话,从抽屉里找出了这个许久不用的手机。

后来充上电就当备用机用了,收拾行李的时候随手扔进了包里。

他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看起来也不像是私人号。

闻璟行接了电话,“喂,你好。”

听到对面人说的话时,他微微皱起眉,抬头看了眼机场大屏幕上的登机时刻表。

还剩二十五分钟,他所乘坐的航班将要起飞。

作者有话说:

本来定时在周三,没定好提前发了......所以周四再更(疲惫

第87章 我爱你

过了除夕,这两天都没见到刘钢。

张书秀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不像前几天整日惶恐不安、心惊胆战了。但每天也几乎不出门,守着阮迎做事情,馒头枣糕蒸了两大锅,说等着阮迎回去的时候带着。

阮迎不打算自己走,放张书秀一人在这里他心里也不踏实。等过了初七,他去相关单位上问一问,再找找律师,看能不能把她接走。

初二这天晚上,张书秀揉好面,切碎菜馅,包了阮迎最喜欢吃的芹菜牛肉饺子。

阮迎提前去灶台烧水,铝锅里的热水咕咕冒泡,腾出白色水汽。

饺子还没下锅,院里有人喊:“书秀,书秀,在家吗——”

张书秀把盛着饺子的箅子放在锅台上,出门看见村书记的媳妇儿急急忙忙过来,拉住她胳膊:“快去我家看看,那母羊在圈里跪了一个钟头了,就露出来个蹄子。黑眼珠子都散了,快咽气了,这可怎么办啊!”

以前张书秀养羊的时候,方圆十几里地村子里出了名的能手。不管是给难产的母羊接生,还是养活要死的羊羔,都有一手。农户在这方面要是有个什么事,也第一时间找她。当初要不是刘强赌博糟践她,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么苦。

可这时候张书秀眼神有些躲避,回头看了眼阮迎,为难道:“嫂子,我就不去了,我孩子等着吃饭。”

“你这叫说的什么话啊!这饺子都包出来了,他自己煮不就行了,实在不行一会儿去我家吃,快跟我走吧——”

她拉着张书秀要走,张书秀一手扶着墙,急道:“我真不能去,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哎唷不是我说,书秀啊,玉兰都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刘钢这两天去前村人家帮忙了,都不在你怕什么?”

见她还不愿意,村书记媳妇儿有些急了,“求你办这么点事,你就这么不愿意。当年你被那杀千刀的从家里打出来,是谁收留你给你热饭吃的?那畜生死了,你要蹲监狱,是谁让全村人写那什么请愿书的,还是我上大学的二闺女亲自写的,给你减了多少年的刑......”

虽然语气急,但句句说得是实话,张书秀被她臊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反驳不出。

阮迎关上火,对她说:“大娘,你去吧,我没事的。”

“我......”

“行了,别磨蹭了,快跟我走吧——”

村书记媳妇拉着她走,张书秀实在没办法了,回头喊着:“我把大门从外面锁上,你也把屋门锁上,我不回来先别开门。”

阮迎点点头,“知道了,你快去吧。”

张书秀还是不放心,没等说什么,就被村书记媳妇儿拉走了,随后传来大门上锁的声音。

阮迎轻轻叹口气,回去拧开炉子,重新烧沸水,煮了饺子。

吃完之后,他把盆子里摞着的碗筷洗净,拖了遍地。按张书秀说的,把里屋外屋的门都锁好。

刚插上门销,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是蒋繁发来的消息,说他这两天聚餐,桌上有个同学是公职律师,帮忙问了下。事情不难,写好申请书,材料批过就行。

看到这个,阮迎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不自觉露出轻松的笑,给蒋繁道谢,等回去请他吃大餐。

短信发送成功,他转过身,后脊背蓦地一麻,冷意直直窜出。

他攥紧手机,身后的手碰上刚刚插上的门销,敛着唇角冷眼看着坐在床上的人。

刘钢全然没了在人前的忠厚样,他一只脚踩在浅色的床单上,自下而上地盯着他,下三白的眼透着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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