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鹭屿(11)

作者:青耳

“林希微小姐早上发我办公室的传真,秘书小姐又传给我的。”

陈总语气不明:“消息挺灵通的。”

沈曜辞继续:“但还得等我跟她见面再说,林律师只当我今天回港了,我可见不到她了。”

陈淮越:“她在对外所只干过要债的业务,华侨客户卖不卖她面子,要另说,至于外语水平,我现在不清楚了。”

出国前,倒是在他公寓,拿他录音机学了好长时间英语,临出发,他还给她行李箱塞了新买的卡带随身听。

“女律师去要债么?”

在什么年代讨要货款都是过五关、斩六将的难事,更何况在这冒险的、野蛮的、法律尚未健全的年头,多少律师到了工厂,被强行关在人生地不熟的厂房里挨毒打。

陈淮越更冷淡了几分:“除了缺钱、不要命,还能为什么。”

他和林希微在一起是因为钱,分开是因为钱,但又不只是钱,准确来说,或许是不爱他,但当初分明是她主动的,在一起后,她的事业、家人,远远排在他前面。

沈曜辞猜测:“所以,你们分手是因为她爱钱?”

陈淮越拿看傻子的目光看他:“你被钟程传染了么?她要是只爱钱,怎么会舍得跟我分手?”

他可能怕不够有说服力:“你要看我银行余额么?”

沈曜辞忍不住大笑:“阿越,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这样可爱。”

……

林希微没把希望都放在越程地产上,鹭城还有其他的发展商,啤酒节那天她发了名片后,也有一两个公司约她过两天见面细聊,都是现房交易的咨询。

她今天有点纠结,要不要去陈教授的寿辰宴,她很早就收到邀请函了,于情于理她都该去,除去他是陈淮越阿公外,他更是她本科的教授,给她留学做了担保和推荐,是她人生的贵人。但她最近才因为业务的事情,多次联系陈淮越,她再去参加陈教授的寿宴,只怕要踩到陈淮越的底线了,他决不允许有人拿他家人做文章。

陈玄棠是归国老华侨,那一整片的地都是政府划拨给老华侨的,别墅小楼是一栋四坡红瓦顶的三层半砖混结构建筑,鹭城本地特有的南洋、西欧和闽系建筑风格的融合,林希微最喜欢师母精心打理的院子,有南洋杉、菠萝蜜、棕榈树和枇杷树,半圆形的门庭边上挂着攀墙而出的三角梅和炮仗花。

整个院子挂满了红灯笼,红墙雕花柱上贴了好些寿字,被邀请来的人基本都是陈教授的亲朋好友,并没有大操大办。

林希微带了礼物进来一楼客厅,一眼看见陈淮越、钟程和沈曜辞正在表演,大约是为了热场,只三人也能搞个文艺晚会,林希微想,都 30 岁了,别管什么“沈 par”、“陈总”、“钟总”,还得在聚会上被长辈叫起来表演节目。

第06章 不让他吻

钟程脸皮厚,在唱歌仔戏《五女拜寿》的片段,素手握扇,抬腿,假意一撩长袍,胡乱改了几个词,架势十足地唱了起来:“方知阿公大寿喜洋洋,双手捧来玉如意,如意吉祥祝寿长,好比白鹤青松树,永远康健福无疆。”

沈曜辞和陈淮越则在伴奏,林希微不认识他们手中的乐器,像是二胡和笛子,旁人提点:这是壳仔弦和鸭母笛,是歌仔戏的乐器。

陈教授十来岁就随家人下南洋,难忘故土,除了兴办华文教育,闲暇就爱听闽剧,而钟程的母亲正是鹭城剧团的演员,但他只学会了几句,再多的也唱不出来了,道:“陈阿公,今日我妈有表演任务,没法来,特地教了我几句,让我来祝阿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陈玄棠西装革履,金属边框的眼镜更衬他儒雅,柱了根拐杖,也半分没折他挺立风骨,是典型的老派知识分子,身旁的人是他太太吴佩珺,南洋闽籍富商之女,一袭素缎旗袍,脖子上戴着隐隐折射出柔和月亮色的珍珠项链,虽是满头银发,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美貌。

陈玄棠笑道:“那多谢你和你母亲了。”

吴佩珺跟钟程更亲近些,摸了摸他的脑袋:“最近有没有定下的人?”

钟程装乖宝:“等吴阿嬷给我介绍。”

“好呀。”

吴佩珺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不知道希微来了没有,一转眸瞥见了来人。

林希微笑着走过来,她从前听师母提过一嘴,她和陈教授领证的那天,正是陈教授的生日,所以今日除了寿辰外,还是两人结婚 60 周年的纪念日。

她跑刺绣厂定制了幅手工漳绣,一簇攀墙而出的三角梅,针法繁复,栩栩如生,右上角落款:六十同心,八旬相守。

陈玄棠和吴佩珺都很喜欢这份意义特殊的礼物,尤其是吴佩珺,盯着漳绣,感慨万千:“我和你老师第一次见面就在三角梅盛开的季节,一转眼 60 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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