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没长嘴的丈夫(42)

作者:凛烈

可是李懿洵这些可爱又可恨的小表情,以后都不会是对着他,而是由一个陌生的男人去感知。

他会不会对她不好?他会不会也像他父亲一样对她三心二意?

她会不会被伤害?她会不会变得像母亲一样极端,宁可赔上自己的一生也要拖着一个男人?

嫉妒、怒意、难过、心酸,陈年几乎要被这些令人窒息的情绪湮没。

明明置身于最热闹欢乐的婚礼酒席,他却好像置身于失去氧气的海底,只感觉到冰冷和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他呢?

像是在沙漠中渴了很久的人终于找到了水源,陈年迅速抓住脑海中的这根线头,捋清了一团乱的思路。

他可以成为李懿洵身旁的这个人,他会像以前一样好好照顾她的,他甚至可以承诺此生永远不会背叛她。

爱情终究会像梦境一般消散,只要他们不谈爱,就不会有感情破裂和痛苦的那一天。他们可以像相亲结婚的那类人,不谈爱,只谈条件,平稳安宁地过完这一生。

想到相亲和条件,陈年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他们从小相识知根知底,他有物质条件,也足够了解她,会努力包容她的小脾气,怎么不比其他人又或者是相亲对象要合适呢?

陈年被偏执别扭又逻辑自洽的想法占据了脑海,潜意识完全忽略了她被爱神眷顾,和一个爱她的人幸福一生的可能。也忽略了如果李懿洵同样爱她,但得不到同等的爱意回馈,心灰意冷的可能。

在理清楚自己的想法后,陈年如迅猛的捷豹,迅速出击要拿下李懿洵这只小绵羊。

陈年是在很久很久之后才意识到,那时候的他根本没有恋爱经历,一切只是想当然,事实上恋爱和婚姻的复杂远超他的想象。

但那时候的陈年却被欲望的本能驱使,想要完全占有一个人,为了接近她,为了理所当然地站在她旁边,才给给自己找了蹩脚的理由。他自私,缺乏安全感,仍然记得父母爱情的惨痛教训,所以他用力牵住她的手却不愿意为她丢盔弃甲,交付一颗真心。

李懿洵显然和陈年是不一样的人,尽管她被原生家庭伤害得破碎,但她仍然相信爱,相信会有父母无条件偏爱自己的孩子,也相信爱情并期待爱情。

她热烈又勇敢,会勇于表达自己的爱意,会毫不吝啬地和他说喜欢他、说爱他。

陈年第一次听见她说爱他的时候,陈年陪过生日的李懿洵去游乐园玩。在十环过山车上,他们牵着彼此的手听着四周疯狂的尖叫的时候,李懿洵偏头不知道对他说了句什么。陈年并没有听清,只感觉到了她的动作,下车后想起来就追问她。

那时候俩人的心跳仍然尚未从刺激带来的加速中平复,只见李懿洵得意地看向他,笑眼里满是他的倒影:“没有听见吗?”

“那我再重复一遍哦!”

“我爱你!”

陈年怔愣,只感觉心脏好像又回到了过山车时的跳动频率。

他恐慌于这段关系的发展超乎他最开始的想象,恐慌于他根本无法回报这样的感情,却又被这样坚定的爱熨平内心所有的不安和褶皱。

从此陈年总是忍不住反复追问:“你爱我吗?”

然后在李懿洵坚定的回复里获得足够的安全感。

但陈年仍然惶恐,他最开始对这段关系的规划是相敬如宾的平稳生活,根本没有爱的存在,满满当当的爱意只会让他梦回父母那段割裂的爱情。

但他早已深陷入爱意的大网里,成为一只用力扑腾却无济于事的小鸟,满足于被爱的同时又惴惴不安,战战兢兢地担心爱意消散互相背刺的那一天。

陈年好像被割裂成为两半,一半在泥潭里仍然大声说爱她,一半在泥潭里自救,藏起自己脆弱的不愿交付的真心。

陈年对这段感情的不安,在婚礼上得到了印证。

那段时间李懿洵一直心不在焉,就连婚礼都没有心思筹备,他以为她还沉湎在失去孩子的悲痛中,只好顺着她和她一起装忙碌,把婚礼交给他妈妈和婚庆公司主导筹备。

但陈年仍是忍不住,私下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总是装作无意地问询进度。

齐慧那么聪明的人瞬间就明白陈年的意图,从他不顾她的反对,坚持要娶李懿洵的时候齐慧就已经明白,他早就栽了,只是仍然嘴硬不肯承认罢了。

她嘲讽他,却仍是将进度告知他,一来一回,他也总是发表他的意见。

最后婚礼主题风格、婚纱、背景音乐等等,都是陈年按照他理解的她会喜欢的类型选的,他不确定她会不会喜欢,却又忍不住期待她会喜欢。

对戒是陈年找一个小众品牌的设计师定制的。决定结婚的时候他就早早委托了品牌,但是设计和制作都太过耗时,最后拿到手的时候已经接近婚礼了。拿到的成品他十分满意,戒指低调奢华又独一无二,内圈镌刻了彼此的名字,非常适合日常佩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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