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道相思了无益(115)

作者:闲笔执花

天微微明时候,那人终于倒了,趴在冰冷的白玉石桌上。桌上另一端的酒具歪斜倾倒四散。我躲在屋顶上看了约半个时辰。看这人一身薄衣,终忍不下,从他房中取了薄毯,轻手轻脚替他盖上。

旋身欲走,那人忽然坐直身子,一双眸子清亮异常。才为他披上的薄毯滑落在地。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同他四目相对。

我破坏了暗影的规矩。

“暗影?”因为彻夜求醉,五皇子的声音比之往日更嘶哑些。我匆忙垂下眼,恭敬站在一旁,恭敬回答。

“回主子话,奴才六十七。”六十七,是我在暗影营的编号。

五皇子拾起滑落的薄毯,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忽而难受地□□一声,按自己的太阳穴。他一闭眼,我这才瞧见这人双眼下的黑紫痕迹——熬夜过度。

“六十七?今日我同母妃说话,你···听见了?”五皇子闭着眼问话。

若说听见···必然惹他不爽,若说没见着,他又必然说我不称职。如此两难之下。我依旧垂眼看自己的脚尖。

“回主子话,奴才只瞧见皇妃同主子进了客厅喝茶,在之后···奴才就不知道了。”

五皇子停下正按揉太阳穴的手指,睁开双眼。

“哦?”

我再不敢多说,恭敬立在一旁。额前却不知暗自落了多少冷汗。

“你叫什么名字?”五皇子又问。

“奴才六十七号暗影。”我一板一眼回答。

“本名是什么。”五皇子第三回问。

“啊?”我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没有反应过来。看这人面色随着我的迟钝渐渐下滑,我心下恐惧,脱口而出。

“芍儿。”

“芍儿?”他念着我的名字,忽然笑了。

“倒也通俗。”

“是。”我听着院子外愈来愈近的脚步声,看向自家主子。希望他能放我回去。

“走。”五皇子道。

再不敢多做迟疑,我一旋身,躲回了屋顶。

这是我第一回这么近同五皇子接触,亦是第一回同他说话。

此后两个月,生活依旧照常。五皇子仍还是整日呆在府中,只那位皇妃再没出现在五皇子府。后来我听府里的小丫鬟闲聊说,原来皇妃是宫里的兰妃,同五皇子生母一样,都是宫女出身,偶然被皇上宠幸,这才爬到现今位置,只可惜,她能爬到这等高度,却没能怀上一胎半子。而五皇子的生母,却在被宠幸后,肚子慢慢怀上了。只宫中女眷又岂是好相处的,宫内龙胎更是各妃的眼中钉,五皇子生母战战兢兢熬过了八月,早产生下五皇子,而本人,却失血过多。难产离世。

个中暗涌,孰人知晓?

一年前,兰妃同皇上哀求想过继一子。十一位皇子,嫡长子太子和九皇子都是东宫皇后所生,二皇子和十皇子均是西贵妃所生,十一皇子还是个三岁孩子,只懂得依偎在自己母妃筠嫔身边。此番看去,也只有五皇子,自幼丧母。

从此,五皇子便多了位母妃,兰妃也多了位皇子。

第二次出现在五皇子前,是在半年后,五皇子从江南回京的路上。

那一日,小雨,天色阴沉。

五皇子独自坐在车中,马车前后均有护卫护航。在马车再有一天光景便能入京之时,旁边树林忽然射出几只暗箭。护在马车前方六个护卫于一瞬间死去两位。待众人才反应过来,又窜出十几个手挥寒光的黑衣人。

我同另三个暗影同时现身,陷入这场混战中。几十人的刀光剑影持续约半个时辰,这才终于结束。看着一地黑衣人和自己人的尸体,我突然觉得难受。

“可杀尽?”马车内那人翻了一页书,淡淡问道。

我定了定神,站在马车旁回答:“是,主子。”

什么是主子,什么是奴才?马车内那人便是主子,而地上躺倒一片尸体,是奴才。还是,命如草芥的奴才。

有那么一刻,我好希望自己也能是坐在马车里的主子。

“唔,几位兄弟这回可是派了些人来。”那位主子掀起帘子朝外看了一圈,正欲放下帘子时,一支冷箭再次射来。

朝我的主子——五皇子射来。

“保护五皇子——!”

“五···”

······

此时的人声、马声都不及那支冷箭的飕飕声来得令人惊恐。那只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来,离它的目标,五皇子愈来愈近。

我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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